雙子大樓的火焰早已滅去，隻剩濃煙滾滾，數輛救護車呼嘯而去，帶走了傷患的哭泣與哀嚎。短暫的喧鬧後，城市陷入了沉睡般的寧靜，燈光照亮了原本不起眼的角落，引得四周的市民藏在窗簾後，關注著出現在街角的人群。
“在最開始我便強調過，可以在最大限度內保證你的自由，至於限度則由我把握。如果終端真由你所言，可以隨意幹擾我方的智能係統，我怎麼可能放心地把它留在你的身上？”
牧之丹低頭不語，洛奇特正擋在她和車門之間，身旁黑衣保鏢環繞，神色警覺地盯著她。雖說形勢對她不利，但兩把斧頭在手，未免給了她一些信心。
牧之丹暗暗思量著一腳踹開對方，成功進入車廂、在眾人的圍堵中招搖而去的概率。即使有兩把斧頭在手，牧之丹也無必勝的把握，在僵持片刻後，隻得掏出藏在兜裏的終端，關閉後遞給洛奇特身旁的保鏢。
安全起見，洛奇特命人再次搜身，在確定探測器毫無反應後，方才準許她上車，“把終端和斧頭藏在一起，既可瞞天過海又方便你定位尋找，真是一舉兩得！小姑娘，是我小看了你啊！”
“哪裏比得上市長明察秋毫。”
兩人相互嘲諷了幾句，怏怏不快地坐入車，一反來時融洽的氣氛，互不理睬。至少保住了斧頭，但不知能瞞對方到何時，忐忑的牧之丹裝作置氣般地扭頭望向窗外，暗暗琢磨三把斧頭功效如何；而洛奇特則按照地圖上標示的地址，趕往電梯的入口，轎車行駛了不過兩條街，尾隨在後的秘書，再次發送信息至他的屏幕。
“研究室已經破解了終端，但無法觸發幹擾智能係統的狀態，請市長千萬小心，那個小丫頭的心眼遠比我們想的要多。”秘書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又加了一句，“市長雷厲風行令人敬佩，但為何今日會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如此心慈手軟？”
時空城的街道，無時無刻處於歡鬧之中，似乎是為了彌補不見陽光的遺憾，燈光與霓虹燈常開不滅，歡聲笑語時常停駐，為這座海底的城市驅除陰暗與清冷。但此時轎車駛過的街道，空有光亮而不見人蹤，現出了街道的本來麵目。
洛奇特不想與牧之丹發生爭執，自然有他的道理。
“如果她所言為真，就可以完美地解釋米茲華斯的目的。在遊戲的引誘下，我方會陷入全民癲狂的狀態，而不假思索地殺死三人。雖然他們可以幹擾我方的智能係統，但雙子樓驗證了三人完全沒有自保的手段，若沒有我特意的保護，必定早已慘死於此地。”
“的確，遊戲的果實令人心神馳往，但達成的條件卻易如反掌，您是怕米茲華斯毀約？”
“他不需要毀約。”洛奇特的臉上忍不住泛起一絲苦笑，即使高居一城之主，他也忍不住妒忌身旁脆弱無力的少女，“如果她的爺爺不知道這個遊戲，隻知道自己寶貝的孫女慘死在時空城，你覺得誰會是替死鬼？”
“！”秘書這才注意到問題的嚴重性，洛奇特雖恨得咬牙切齒，但礙於身旁的人不敢表現在臉上，“迫於對方的壓力，米茲華斯就可以‘不得已而為之’，放水淹沒整座城市，為死於我們手下的冤魂報仇。”
秘書嚇得渾身一震，反駁道：“不可能！他瘋了嗎，殺死整座城市的人，對他有什麼好處！”
“但對他又有什麼壞處呢？”在得知這個遊戲的具體內容後，便有無限惆悵徘徊在洛奇特的心頭，“牧之丹死不死，對我們有什麼要緊的呢？而這座城市是否存在，人們是否存活，對米茲華斯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秘書心懷僥幸地問道：“那如果小女孩說的是假的呢？”
“如果是假的，早些殺她、晚些殺她，又有什麼關係？”洛奇特素來做最壞的打算，以爭取最好的結果，“殺三個毫無根基的普通人，就可以換來全城的大解放，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你覺得擺在我們麵前的，是無底洞的老虎機，還是必能中頭獎的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