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段路並不漫長,但牧之丹卻爬的異常艱難,顫抖的雙手很快便開始打滑,就在她放棄希望,想要原路返回的時候,手掌在酸疼中未能抓穩,幸是仗著四肢卡在軌道內,整個身體順勢向下滑去,“哇——快停下來!”
整個通道都回蕩著她的慘叫聲,牧之丹不知在鬼哭神嚎中滑了多久,她隻知道自己若敢鬆手,這個高度摔也能摔死了。速度在牧之丹的努力下逐漸放慢,身體隨著神經一顫而忽然變輕,牧之丹哎呦叫了聲,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這才終於止住了下滑的趨勢。
通道在牧之丹撞鹿般的心跳聲中重回安寧,散發出噤若寒蟬的死寂。柔韌的手套已被磨掉一層,掌心也被磨得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好在除了屁股摔得痛了些,腿腳走起路來不太利索,還能勉強堅持下去。
狹長的軌道蜿蜒向深處,散發出幽亮的光芒,牧之丹一瘸一拐地走在萬籟俱靜之中,暗暗祈禱出口近在眼前,卻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似乎來自她的頭頂上方,腳下的大地隨之劇烈地晃動起來。
牧之丹戰戰兢兢地扶著軌道,勉強站穩身體,猜測道:“不會發生地震了吧?不對,這裏是海底,應該說是海嘯……等等,海嘯?!”
就在洛奇特和牧之丹走入高層大樓後,秘書早已率領警衛隊,將這棟大樓層層包圍。特種部隊在成功潛入後,不過片刻便發回消息,他們已成功破開房間的大門,但是裏麵早已空無一人。
為了驗證現實是否與所言相符,秘書隨後跟進來到房間,在白晃晃的燈光下,四麵牆壁平整地豎立在他的身邊,除了退在門外的特種部隊,房間內隻有他,以及他虛薄的影子。
秘書努力地回想著,在轎車駕駛平台的對話框上,看到的洛奇特說過的每一句話。那時的他深陷於對死亡的恐懼中,除了對洛奇特的分析,還有一個他盡量回避,卻最終發生在眼前的現實——
市長……跑路了?
市長反常的舉動,在此時此刻變得合情合理。秘書甚至忘記下達撤退的指令,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樓,走到由警車和警員組成的包圍圈麵前。即使他沒有說出這種可能,人心也在竊竊私語中渙散,秘書推測到的可能,任何人也同樣可以猜到。
就在群龍無首、秘書不知所措之際,忽有一滴水落在他的鞋尖。雨滴接連打在地上,更有黑暗完美地隱藏了它的蹤跡。但發覺這一異常天象的人,不僅僅是秘書,還有正準備撤退的警衛隊。
所有人齊齊抬頭望向天頂,眾人周知,時空城是沒有雨的,如果有雨,那一定是——
神的懲罰。
任何接近天柱的貿然舉動,都會觸怒天威,而這一現象,更加證實了一點——市長果然乘坐電梯而去。在所有人的認知中,都堅信了一件事情,洛奇特拋棄了統治的城市、拋棄了信任他的子民,自己一個人,從死亡的深淵中逃走了——
將所有棄之不顧。
稀稀落落的雨滴,就像洪災的引路人,傾盆而下砸在苟延殘喘的時空城上,與其說是瓢潑大雨,不如說一道道雨柱,從天頂恢弘而落,如強龍從天而降,以獠牙吞沒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