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要回荷城。
她匆忙來匆忙走,上直升機前,她還是把年九留了下來。
“他們有錯,我也有,到底,誰都不無辜。”
沈檸帶著口罩,音調沉悶,糅進風裏,聽起來格外的無力。
沈立想要立阮麗玉為正室,就要除掉身為原配的君心宜。
君家想要徹底抹掉這個讓家族蒙羞的汙點,就選擇跟沈立合作。
他們或許還想讓她一起葬身在那場車禍裏,可惜她命不該絕的活了下來。
她也終於明白這些年來君老爺子看她的那些眼神。
是懊惱,是自責,是愧疚,是悔恨。
他或許現在後悔了,但當時想要君心宜母女兩死的想法也確實存在過。
可是為什麼呢。
沈檸想不明白。
直接讓君心宜把她打掉不就好,為什麼還要等她生下來,才製造那場車禍出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她心緒難平,越想腦子越亂。
她發病了。
毫無征兆的,又發病了。
但她低著頭,身邊的兩個人都沒發現,年九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就擰著眉輕聲道:“要不我還是回去陪你吧。”
沈檸隱在衣袖下的手攥緊,努力的維持著平穩的呼吸,讓自己大腦冷靜下來,搖一搖頭,“不用,你在這盯著,一有情況就告訴我。”
君家還有一群豺狼虎豹,君心墨即使在強大也做不到麵麵俱到,稍有不慎,就會被那群狼虎吞噬殆盡。
年九歎氣,“好吧,那你照顧好自己。”
“嗯。”
直升機離地而起,年九站在原地沒動,好半響,才慢悠悠的笑,“君總,都走到這了,不打算出來麼?”
......
禾亭。
沈檸兩一夜都沒有睡覺,她深吸幾口氣,而後顫抖著手從包裏翻出S20,再就著一杯水狠狠灌下去。
什麼後遺症,什麼上癮,都滾。
清醒,她要保持清醒。
窗外夜色已深,如濃墨一樣,無半點星痕。
她吃完藥後,放空自己,靜靜的坐著,等待藥效發作。
房門突然被敲響。
她揚聲,“誰?”
“姐,是我。”於休被江綸千叮嚀萬囑咐過要注意沈檸的身體狀況跟情緒,一有不對就給他打電話,但是現在,他不是很能確定,沈檸到底算不算的上好。
他隻能試探性的來詢問。
“牛奶已經熱好了,我送上來給您。”
沈檸抿唇,她不想喝。
“放門口吧。”
雖然不想,可那是江綸叮囑過她的。
想到江綸,沈檸唇抿的更緊了。
她眼底逐漸漫上燥意,眼尾微紅。
好煩。
江綸要是知道她的身世,會不會就不喜歡她了。
好煩好煩好煩。
她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轉,頭是尖銳的疼,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
而門外的於休得到回應,想了下才放下牛奶準備下樓,結果沒走兩步,就聽見沈檸房間裏傳來“嘩啦”的巨響。
持續不斷。
於休眸光一凜,瞬間掏出手機給江綸撥電話。
房間裏。
沈檸捂著腦袋失控的尖叫出聲。
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車禍,火光,被救走,以及暗無日的那幾年。
她仿佛身臨其境一般重複感受著那些向她刺來的針孔。
“不要碰我...我不要打針,不要...”
胡亂的想要抓住什麼,就像溺水的人在尋找能攀扶的浮木,她掙紮著,不願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