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和五姐先後出嫁之後,六姐也無心讀書,倒不是她不想讀,而是她覺得再怎麼讀,最後還是要走四姐和五姐的老路,最終還是要找個人成個家過日子。況且,我們家那條件,也是六姐能夠想像得到的,就算她拚命讀書,也難得考起一個大學,就算考起了大學,也不可能有錢再讀下去的。
六姐在那個放假的日子,索性將自己的全部行李也拿回來了。
爹看到六姐拿回了行李,就問,“怎麼?學校還沒到放假的時候,你咋就把這些東西都帶回來了?不打算上學了?”
“我不讀了!”六姐索性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反正我也讀不出個啥名堂,不如早點棄學,去做點別的!橫豎,我將來總要麵對現實的。”
“那你想幹什麼?”爹這次沒有上次態度堅決,因為他心裏很明白,就算六姐想讀,他恐怕也真的供不起了。況且,還有七妹在讀。
“幹什麼我暫時還沒有想好。”六姐說,“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爹就抱了聽天由命的思想,隨六姐怎麼想,六姐想繼續讀書,他就讓她讀,六姐不想讀,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六姐雖然不想讀書,卻也不想回到農村種地。在六姐的感覺中,種地不隻是辛苦,更重要的是沒有出路。於是,六姐就選擇了當工人,哪怕很不像樣的工人,她也願意,說出去畢竟是一個工人。
其實,那時的國營工廠都處在改革之中,人心慌慌的,一些人甚至要改變對國營工廠,甚至對工人產生想法,工人階級不再像是過去那樣大紅大紫。
六姐顧不了那麼多,她隻想當個工人就行。
就在六姐有這樣的想法時,武鎮的工廠開始招工了。
聽說工廠招工,六姐就削著耳朵往裏鑽。
報名倒是非常簡單,隻需要填一張表。
可那廠卻不是六姐想要的,那不是一般的工廠,是水泥廠。幾乎所有的廠,唯獨水泥廠是最沒去頭的。水泥廠不隻是辛苦,勞累,而且灰塵極大,對人的身體沒有好處,弄不好還會落得一身病。
但六姐還是堅持著報了句。再怎麼說,那也是一個廠,進了廠也算是一句工人。
六姐就這樣進了那家水泥廠。
六姐一個女娃子,身個不高,剛好一米五,但卻又瘦又小,根本就不是個幹粗事的人,哪裏是個幹水泥活的料?廠裏的幹部看著六姐,尋思了半天,不知道把她往哪裏安排好。雖然水泥廠也有輕鬆一些的活躍,比如坐辦公室之類的,但那些活路都被有關係的人弄去了,六姐一個扯不上半點關係的職工,當然沒有那個福份。
考慮到六姐的體力,廠裏就安排她去紮袋子。
說是紮袋子,其實也就是灌裝水泥,封口。
鄉鎮企業的工廠,當然沒有全套的流水作業,既然是灌裝水泥這樣的事,也不是機械作業,而是全靠人工。
六姐的工作就是將水泥袋伸到機器的一個出口下,等灌裝的機械停止作業了,她就負責把那袋水泥拖到一邊,然後進行機械縫口。
按說,拖動一袋水泥,也不是太累的事,可對於身材矮小的六姐來說,卻是一件非常累人的差事。畢竟,一袋水泥有百把斤重,她一個姑娘家,哪裏拖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