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服人再次出麵做工作,讓二姐加點碼,二姐就作了一個讓步,最終以五萬元的賠償了結此事,並且不許那女人生下那個娃子為前提。
二姐萬萬沒有想到,這場鬧劇居然最終以她發話為定局。
但二姐雖然取得了這場鬧劇的勝利,卻絲毫沒有半點的勝利成就感,相反,她很脆弱地哭了起來。因為,她太悲傷了。
讓二姐感到悲傷的方麵太多,事情也太多。那些方麵,那些事情,長期以來,一直壓抑在二姐的心中,讓二姐一直處在一種非常憂鬱的狀態,接近瘋狂的狀態。
沒有人能夠體諒到二姐的那種心情。
二姐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就是那麼個苦命。小時候的她,如果不是因為家中太窮,她就不會被送養。如果沒有送養,她也就沒有後來的那個可怕的自殺。如果沒有那個可怕的自殺,她就不會淪落到那個從一個漂亮的姑娘到一個相貌醜陋的女人的地步。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致殘,她也就不會嫁給一個當時根本就找不到媳婦的地主子弟。如果不找這麼一個地主子弟嫁人,她也就沒有去慪那些閑氣。改革開往,日子漸漸地好起來,但享受這好日子的,卻並不是她,而是馬先生。馬先生享受了外麵的野女人,還讓她受了氣,最終卻還要她來出麵擺平這件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都是一個讓人感到可憐可歎又可悲的人物。在這個家裏,她幾乎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也沒有什麼地位可言。除了兩個娃子,幾乎沒有人在心裏把她當回事兒,就連公公婆婆,也始終覺得她這樣一個相貌醜陋的女人,能夠嫁人,就似乎是命運對她的一種施舍,因此,她慪那些閑氣,受那些汙辱,似乎都算不上是什麼事兒,甚至,似乎就是一種均衡。
處理了這件事之後,雖然馬家的人都對她有一種感激,但也覺得她這樣做,能夠保住自己的婚姻,是一種回報似的。
因此,當二姐做完了這件事後,那個家裏的人,並沒有對二姐產生多大的敬仰,甚至覺得二姐似乎是為了自己才這樣做的。
就連被二姐從泥坑裏拉出來的馬先生,雖然一度對二姐心存感激,但也因為二姐處在這樣一個條件越來越好的家庭中,感覺到二姐作出這個努力,也似乎是應該的,必須的。否則,二姐就會被這個家裏遺棄。
這之後的二姐夫,雖然一段時間變得很正經,不再隨便和其它女人有什麼眉來眼去的勾搭,卻並沒有把心思放在二姐身上。現在的二姐,對他來說,似乎就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人,而似乎就是一個物件擺放在那裏,或者就是一個木乃伊,很難讓他產生激情,甚至欲望。
二姐對此並不在意,她已經是兩個快要長大成人的娃子的媽媽,她隻想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兩個娃子身上。對於二姐來說,她還活在這個世上,還生活在這個家裏的唯一精神支柱,就是那兩個快要長大成人的娃子了。
兩個娃子都是男娃子,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長相,讓二姐隻要看到,就仿佛是看到了太陽,看到了她未來的一種寄托。
二姐是個不願意在娃子麵前說假話,也不願意去嬌貴兩個娃子的女人,她把對兩個娃子的愛,完全建立在嚴格管教之上,如果哪一個娃子有什麼不對之處,她要就當罵則罵,當打就打,從不心慈手軟。有一次,她的大娃子手癢偷了人家一個東西,她硬是逼著娃子給人家送去,並向人家檢討認錯。
已經長大成人的娃子隻願意偷偷把東西送回去,卻不願意當麵向人家認錯,他甚至覺得母親這樣做,是在故意為難他。
馬先生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個父親,他不僅沒有支持二姐的做法,反而勸二姐說,“凡事不能過頭,娃子願意把東西送去就行,何以一定要他當麵認錯呢?如果認錯了,豈不讓人家覺得我們的娃子就是個賊嗎?”
“不行!”二姐說,“這種事不是小事,不能含糊,如果不讓他痛到心裏,他還會有犯的可能!隻有讓他痛到心裏,讓他知道別人的注意,他才會徹底改掉這個壞毛病!”
二姐就這樣逼著自己的娃子,將那偷拿來的東西,直接送到失主手中,並當場認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