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誕生是在深夜子時,勒府因主母生產的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唐小瓷也沒有睡,在勒府的主院坐等著,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更漏深深。
“哇啊——”
一聲嬰兒的諦哭劃破夜空,接生婆抱著孩子出門,嘴裏說著吉利話,在主屋外等待已久的仂語匆匆迎了上去。
“是個男孩,是個公子。”接生婆喜滋滋將孩子遞給仂語,本來仂家的家主應該是高高坐在堂上等著,讓其他媳婦把孩子遞給他,再由他取名的,如今這家主在屋外急得跳腳,反觀唐小瓷因為是個單身女客人而端坐在大堂裏,一手端著熱茶,一手杵著自己的下巴,一雙大眼淚汪汪的,不知道是傷感的還是高興的,或許,是困的?
唐小瓷打著哈欠看仂語身邊圍了一群人,從她這個角度來看,燈影下光影綽綽,黑壓壓的一片具是人頭,光怪陸離,有那麼一瞬,唐小瓷隻覺得自己是到了地獄,燭火之間鬼怪張牙舞爪。
“出生於深夜子時,但人總是渴望光明,不如就叫做朝陽吧?”仂語看著自己懷裏的小孩子,其實打心底裏他是淚奔的,這孩子實在是太醜了,全身都紅紅的,皺巴巴的,雖然他長得是黑了點,但白灼的基因可是頂好的,怎麼生了個猴子出來?
“從此以後,你就叫做朝陽了。”仂語歎了口氣,將孩子遞給早已尋來的奶娘照顧,自個去產房看自己的發妻。
而另一邊,唐小瓷等太久,已經杵著自己的側臉瞌睡了過去,她隻覺得自己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她被小杜打暈,夢見她在馬上急得快哭了,但就是沒人扶她,夢見暗盟的人來追殺她,還特別二逼的特別前來告訴她暗盟要來殺她的事,還有她一襲紅衣,朝著那幸福終端走去的那一刹那,還有她十分大義的自請入警世牢,還有她的孩子,是個男孩。
多年以後長大成人,四處問別人為什麼他沒有母親。
斐斐特意會頌苑給唐小瓷拿了一張薄毯,還未蓋上,便見著唐小瓷陰暗的眼角滑落出一滴熱淚,火辣的滾過臉頰,最終化作奔流河水,消融於杵在臉頰上的指縫之間。
“小姐。”斐斐突然覺得好想哭,她家小姐真的好堅強,也好可憐,陛下一點都不疼她,明明知道大公主即將臨盆,還讓她來仂府做客,嗚嗚嗚。
斐斐輕手輕腳的將薄毯給唐小瓷蓋上,給她染了熏香熏蚊子,便出門與今夜執勤的丫鬟仆人們聊了起來,一個女人八千隻鴨子,這些日子斐斐出手大方又健談,基本上也就把仂家的齷齪事聽得七七八八了。
仂府現在掌事的是仂語,事實上仂語的爺爺仂老太爺還在世,仂老太爺的一個正妻多年前因病去世,隻得仂語他爹一個嫡子,但仂語的叔伯背卻足足有十個之多,分布在這仂家大院裏,仂語他爹排行老二,早年參軍死在沙場,孤兒寡母在仂家生活的倒沒有遮月那麼淒慘,也還湊合,仂語得老太爺的喜愛,為人又十分持重,本來按照輩分老太爺一退位這家主之位就該傳給仂誌遠,但不知道仂語給仂老太爺吃了什麼迷魂湯,仂老太爺竟然是不顧組立反對,將這在朝為官的嫡孫迎回了仂家做了家主。
“還能有什麼原因,當然是大老爺的那點癖好傳進了老太爺的耳朵裏。”那丫鬟也覺得執勤很苦逼,往日裏就自己一個人靠在牆角睡著,還不敢睡的太深,怕主子有事她聽不見響動,如今見有個人來陪她,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斐斐你是不知道,在這朱姨太之前,大老爺曾有過八個姨太,都死的不忍直視。”
“啊……”斐斐張大了嘴,有些不可置信,“難不成這大老爺還能吃人?”
仂誌遠斐斐是見過的,看著也是個中年美大叔,仂語若是白一點估計就跟仂誌遠當年差不離了。
“這比吃人還恐怖。”那丫鬟說到這裏,轉頭四處看了看,確定除了堂屋裏睡得香甜的唐小瓷之外再沒有別人了,才開口說道:“早年大老爺曾經被大太太陪嫁的一條藏獒咬到過那猥瑣之處,大房一直沒有子嗣,偏生大太太是帝都高官的女兒,動她不得,便將她帶來的陪嫁丫鬟納為妾,每日裏或明或暗的折磨著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