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景嵐的容貌。

但是,卻怎麼瞞得過他,卻怎麼能夠讓他誤認。

那一雙眼,僅僅是那一雙眼,已然泄露太多。

那是景嵐,那是就算她變成灰,他也能夠認得出來的景嵐。

墨發在夜風中狂亂的飛舞,鴻笙低著頭,深深的看著下方頓住腳步的景嵐,那麼深,那麼深的看著。

目光中沒有表情,深色中沒有波動。

但是,這般的沒有表情,這般的沒有動作。

卻比任何表情,任何情緒,來的更加深邃,更加執著。

夜,黑的純粹。

卻不及鴻笙的眼,那麼深,那麼深。

下方,一眼掃見赤紅烈熊從夜空中冒出來,護在了鴻笙的身後,景嵐當即一步頓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銀給她派來的居然是這個大家夥。

既然有這個大家夥來了,它在鴻笙的身後,那一定沒有問題。

景嵐滿臉深深的驚恐頓時收斂了些微,還好,還好,終於趕到了。

她起先就感覺鴻笙身邊危險,葉月絕那話總讓她心緒難明。

因此下,讓紅傳話給它帶來的大家夥,讓它趕到這裏,來保護鴻笙。

果然沒有錯,果然沒有錯。

景嵐握了一下拳頭,才發現,僅僅是剛才這一瞬,掌心中已經全是冷汗,濕透。

心中的驚恐瞬間一緩,景嵐就感覺到了那一股冰冷,卻炙熱無比的視線,籠罩在了她的身上。

眉間微動,景嵐心中一亂,這眼神,這眼神……

冰冷而麵無表情,冷峻而深邃無邊。

明明是冷的比那萬年寒冰還要冷的眼神,卻讓她感覺那麼炙熱,那麼可以焚燒一牽

滿頭墨發在空中飛揚,那臉,那眼,那人……

她的鴻笙,她的鴻笙。

拳頭瞬間握緊,景嵐一下狠狠的咬出了唇,近乎貪婪的看著。

明明不過是幾個月沒見而已。

卻怎麼好像隔了千年萬年。

太長了,太長了,仿佛幾個世紀才回首相見。

那相思明明以為壓抑著可以平靜,可以冷靜,可以自持。

可是,當人在麵前的時候,才知道,那簡直太高看自己了。

自持不了,平靜不了,冷靜不下來。

恨不得現在就能一頭衝過去,狠狠的撞入他的懷裏,緊緊的抱著。

述自己的對不起,述自己的愛意,述自己的辛苦,述自己的一牽

在那懷抱中尋求安慰,尋求支持,尋求那深情。

不是不相思,而是那相思已入骨髓。

萬千燈火閃爍,夜幕漆黑卻似火。

兩兩對望,隔著高高的城樓,隔著成千上萬的敵我大軍。

隔著那轟轟烈烈的戰鬥。

銀發在空中飛揚,黑發在火光中璀璨。

一人與幾十萬兵馬中,激烈的廝殺場中,一眼就看見了對方。

另一人那漆黑的眼,就從來沒有斜開過半分,隻停在對方身上。。

夜,很黑很黑,卻遮不住那火熱的心,璀璨的眼。

城樓上,城樓下,涯一步,一步涯。

寒風吹起,夜色迷亂。

落羽五指深深的扣入了掌心,借著掌心的一點疼,才勉強支持著自己,冷靜,冷靜,不要衝動,不要衝過去。

她想他,她對他一腔情意不變。

但是,她沒那個臉去見他,她沒那個臉衝過去。

宛螢生死不知,鴻笙此時一身是傷,目前葉月絕更是借著這事的後續之力,發兵圍剿望涯。

在一切,都是她為他引來的。

都是她的哥哥和導師為他造成的。

她可以向發誓,真的不關她的事。

可是,卻沒有辦法不去承當,不去愧疚。

父債子還,經地義。

她,現在如何兵臨城下時,有何臉去見,有何臉去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