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哥哥又曲指敲了敲桌麵:“別浪費時間了,你現在先上色,把成品圖搞出來給我看看效果再說。”
“我為什麼要給你看效果?”
小姑娘瞬間警覺起來:“鹿赤跟我說,這個人設圖是他的老板直接負責的,我直接拿給老板過目就可以了。”
“鹿赤說的沒錯。”男生剝開一顆薄荷糖,“所以我現在剛好有空,可以直接幫你看成品圖。”
啊?
這話是什麼意思?
鹿綠懵懵地反應了足足有三十秒。
“你——不會就是這個工作室的老板吧?”
“你哥哥沒跟你說過嗎。”
男生大概也有些詫異,微微挑了下眉,“他就不怕你找錯門?”
“我十七歲了。不是七歲。”
“我看的出來。”
“可不是嘛你又沒瞎。”
......
好。
剛剛因為美貌加持而緩和了些許的氣氛又重新恢複了劍拔弩張的態勢。
也不能怪鹿綠嘴賤,主要她從小順風順水被人捧著長大,實在很看不慣這個頹係小哥懶懶散散的居高臨下樣兒。
他就那麼站在她身旁,神情平靜語調平和,但每一根頭發都表現出一種“莫挨老子”的冷淡和傲慢。
在往常,這都是鹿綠的特權。
而此時此刻,她被這個叫裴措的男人完全壓製了氣場。
更何況這個叫裴措的男人,真的是一位精打細算又嚴苛到令人發指的甲方爸爸。
他先是幾句話概述了他對這幅人設圖的勉強滿意,而後表達了如果這個發色她填不好的話,也可以由他們工作室內部自己的人來完成,但是這樣的話就隻能算半成品,酬勞不能按照百分之百的比例結給她。
要扣掉兩成。也就是整整兩千塊錢。
——就為了一頭毛。
小姑娘嗤笑一聲,握著壓感筆,屈膝蜷在寬大的座椅上,完全抱著一種“你以為老子在乎你這點錢嗎老子就是要讓你看看繪畫天才令人歎為觀止的色彩敏感度然後跪下來喊老子爸爸哭著喊著也把這張畫稿買!回!去!”——的心情在上色。
然後她就被訓了個狗血淋頭。
“你是一個粉刷匠嗎?這是頭發不是水泥。”
“我管你奶奶灰是什麼玩意兒,一隻人魚不需要那麼時尚。”
“我隻說別太淺,沒讓你加重成屍毒色,明白嗎?”
......
反反複複改了無數次之後,鹿綠暴脾氣也上來了,啪的把筆一丟,擰著小眉毛消極倦怠:“筆給你。你牛逼。你來畫。”
“我說過了,半成品扣百分之二十的稿費。”
“你扣。”
男生靜靜地凝視了她三秒。
小姑娘予以回視,眼神極其叛逆,語氣拽破天際:“兩千塊錢而已,老子不、稀、罕。”
......
“你要怎麼樣才能老老實實繼續畫?”
“老子不畫,除非你喊老子一聲爸爸。”
“爸爸。”
“......”
有那麼一瞬間,整個屋子都靜了靜。
鹿綠滿肚子的話一下被哽在喉間,大大的杏眼裏充滿了反應不及的震驚和困惑。
什麼玩意兒?
他剛才喊老子了一個什麼玩意兒?
現在出來創業做生意的都這麼不要尊嚴了嗎?
有這長相這能屈能伸的本事,但凡出去參加頓飯局陪個酒,什麼投資拉不來啊,何必要跟她在這裏為了四位數的稿費錢浪費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