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群山下,間間農舍在綠樹掩映中若隱若現。而片片茶園堆青疊綠,綠浪翻湧,蔚為壯觀。茶園旁邊,三五成群的是一些年輕男女。那些年輕男子多穿白色對襟衣,外套黑領褂,下著藍色或黑色長褲。而女孩子的服裝顏色便多樣一些,她們上衣的顏色有藍色的,有白色的,也有紅色的,不過都是淺色調。她們在上衣上套著領褂,腰上則係著繡花短圍腰,下著藍色寬褲。這一身身的打扮色彩鮮明,美觀又大方。
清亮的歌聲從這群年輕男女當中傳來:
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這歌聲質樸而又深情,這種深情能讓人的靈魂顫抖。被這歌聲所吸引,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今天早上,我是在杜鵑花的枝葉中醒過來的。我的身上,則蓋著一床薄薄的棉被。看來昨晚的一切並不是夢,那夢中出現的有人要燒我的小木屋……我驚醒過來,就見到那一堆尚在冒煙的殘垣斷壁。
我呆呆的,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誰?是小五嗎?我想起了昨晚隱隱聽到的男人的聲音。
“小五!”我大叫一聲,山穀空曠而又悠遠,我的聲音在這穀內幾個起伏之後,便消失不見。
四處掃視一遍之後,我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藍色的包袱。打開一看,裏麵是我常換洗的幾件衣服和、、、幾錠銀子。我一下醒悟過來:這,一定是小五離開前給我留的!
思量再三之後,我拜祭了義父義母,然後便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兩年之久的山穀。
“小丫頭!”有人在衝我打招呼,我回過頭一看,就件那個瘦瘦的李大夫身背藥箱,在朝我走過來。
“李大夫。”我忙回道:“您……這是去應診嗎?”
李大夫搖了搖頭:“今兒家裏有點事,我便先趕回來了!你……為何今日離開了杜鵑穀?”
自從那日救了小五之後,李大夫就告知我,要我以後把采來的藥都賣給百草堂,所以我每隔幾天,就會出穀一次。而我上次出穀還是在兩天前,是以李大夫會有這麼一問。
“我……打算出穀遊曆一番,長長見識!”我沒有把出穀的真正原因告訴他。
“那……”李大夫打量了一下那翠綠的茶園和那群年輕男女:“今兒晚上這石劍山下舉行歌會,你既然趕上了,幹脆到我家歇息一晚,去看看這盛會如何?”
“既如此,那……便打擾了。”聽說有歌會可看,我也有心一觀,便答應了下來。
在李大夫的介紹下,我了解到,原來每年秋初,白族的青年男女便會齊聚在石劍山下,對歌玩耍。相傳很久以前,有個美貌的白族姑娘阿姑,她在石劍山下唱了三天三夜優美動人的曲子,最後在歌聲中黯然死去。人們說她是歌仙下凡,尊她為“歌姆”。凡上石劍山對歌的人,無論男女,都要到歌姆墳前磕頭。據說這樣才能唱得好,並且在對歌中也能相上心愛的人。
李大夫住在石劍山下的瓦房裏,這瓦房采取的是“三房一照壁”的布局。這種布局院落寬敞,陽光充足。院落中設有花壇,裏麵種著山茶、石榴、菊花、桂花等植物。風兒一吹,花草芬芳四溢,環境優美舒適。
李大嫂是個胖胖的中年婦人,她麵目溫和可親,他們七歲的孩子子廷是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他的眉目酷似他的母親,透著一股機靈可愛。
傍晚時分,漫山遍野炊煙彌漫。人們用泉水煮飯,然後再烹調出一道道豐盛可口的菜肴。矗岩巨石下,淙淙山泉旁,三五成群的阿哥阿妹穿著盛裝,彈響了龍頭弦,用他們又沒動聽的歌聲交流那似火一般熾熱的情感,
“這棵石榴多麼好,這棵多窈窕,手攀石榴問花名,阿妹你是哪裏人?”這是哪家的阿哥看上了阿妹,開門見山就問起了阿妹的住處。
“家住嘉州城,青山綠水鄉,萬裏嘉江村前過,小妹就叫嘉姑娘。”多狡猾的小阿妹,回答了等於沒回答,既不唐突又不失禮數。
“送妹一送三裏坡,坡上花草實在多;小妹紅花紫草都愛上,可惜心掛別人嘴掛哥。”又是哪個阿哥,對自己的阿妹有懷疑也有試探,想得個準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