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董臘山,山色似畫,空氣如蜜,遊人若織。
從董臘山的半山亭往下看去,是一片大山穀。那裏的樹木五彩斑斕,那裏的花草絢麗多姿,那裏的桂花開滿溝溝壑壑。這是董臘山的奇景,原本八月盛開的桂花,在這裏三月便怒放了。為了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奇景,每年從桂花吐蕊到凋謝,前往董臘山的遊人一直是絡繹不絕。
看著這密密麻麻的人群,我爬山的興致也不禁大減。我一直不大喜歡人多的地方,即便是前一世,極愛戶外運動的我,也極少與人結伴同行。大胡子的興致倒是挺高的,一邊給我指點著沿途的風景,一邊向我介紹他認識的一些人。真不知道他竟有這麼八卦,漢州城一半以上的達官貴人他都認識。隻是,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不認識文三小姐呢?當我問到他這個問題時,他卻嘿嘿笑著支吾了開去。
“我帶你去觀賞桂花的最佳場所罷!”大胡子似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拉著我避開人群,走入一條小路。
沿著一條姹紫嫣紅的花徑,穿過一片杉樹高聳的陰暗而潮濕的道路,就見一個茅草葺頂的小門,出現在微微高起的石階上頭。抬眼一望,小門上書寫著“半壁寺”三字。
“這座寺院名叫半壁寺,是因為它有一半的牆體就是山崖。當初建寺的時候,工匠發現這裏的山崖向內陷進去近百尺,且這片山崖全是奇岩巨石,把它敲掉也實為可惜,就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們把那內陷的山崖作為寺院的半壁牆,傍著這半堵牆,他們又砌了另外的一堵牆。由於這個奇特的原因,半壁寺冬暖夏涼,氣候宜人。每年夏天,漢州城那些官宦人家便攜眷前往寺院避暑。亦因如此,半壁寺極少對外開放,一般隻有有身份的官宦人家才能進寺燒香許願!”大胡子拉著我,侃侃而談。
“如此說來,這個寺院的主持也是俗人一個。菩薩講究的是眾生平等,他的眼裏,卻隻有那些有權有勢之人。這樣的菩薩,我們不拜也罷!”聽了大胡子的話,我不免有些憤憤不平。
大胡子笑看著我:“這個寺裏的菩薩可以不拜,但是,你若想清清靜靜地看風景,卻非從這裏進去不可!”
“為何?”
“從半壁寺的後院出發,有一條小路,可以到達一個天然的平台。從那裏觀賞桂花,既能看到全貌,又非常的清淨。”大胡子解釋道。
“可是,”我想到他之前說過的那段話:“我們並非由身份的官宦人家,又怎能進得了這個寺院?”
“山人自有妙計!”大胡子得意洋洋地衝我擠了擠眼。
我正想問他有什麼辦法時,有人從我的身邊經過。不知什麼原因,剛到我的身邊,他的腳一彎,便朝我摔了過來。我懊惱地想要扶住他,卻沒扶住,兩人便摔在了一塊兒。那人狼狽地撐起身子,想要跟我道歉。一陣香風飄過,一個身穿淺綠衣裙的美女從我的麵前施施然而過。見我和另外一人摔在一塊兒,美女掩嘴一笑。這位美女好生眼熟,尤其是那眉眼,那麼嫵媚多情。和我摔在一起的那位仁兄忘了跟我說話,口半張在那兒,眼神直愣愣地看著美女進了寺院。
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一看是大胡子,連忙就著他的手站起來了。
“快走!”大胡子拉著我的手,飛一樣地往前走。我不明所以,隻能無奈地跟在他的身邊。
進了寺門,有一位小沙彌把我們倆給攔住了。大胡子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在小沙彌的麵前一晃,小沙彌便客氣地引著我們進了後院。
“你剛才拿的什麼?”我好奇地問他。
“進院的花簽。”大胡子笑嘻嘻地。
“你怎麼會有、、、”我的話問到了一半,便住了口:這個家夥,不會是剛才順手牽羊拿了別人的花簽罷!
“別問那麼多了,快走吧。”大胡子拉著我急急地往後院門口逃。隱隱地,我聽到了寺院門口傳來了爭吵聲,估計是那位倒黴的仁兄丟了花簽,正在與寺裏的人爭辯呢!
大胡子沒有騙我,從半壁寺的後院出發,往前行了幾百米,便見一個巨大的平台。那個平台竟然是一塊天然的巨石,巨石表麵光滑如鏡。人站在上麵,上觀密林雲海,下瞰淼淼桂林,鼻端聞到的,是山風送來的陣陣甜香。此情此景,便是無語也叫人心醉。
平台邊緣是觀景的最佳場所,此時那裏已經搭起了幾個大棚子。有幾位公子小姐已在棚子裏就坐,身邊的丫鬟仆役則從後院給他們端來了熱騰騰的茶水。我放眼一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急急地背過身子,我朝巨石邊的山林走去。
大胡子不明就裏,跟在我的身後問道:“怎麼啦?”
怎麼啦?我見到文三小姐了,要是身邊的這個家夥再次向前搭訕,我能擔保文三小姐一定能認出我。
“你的意中人在那邊,還不快點過去。我另尋一個地方,不再礙著你的眼!”我頭也沒回,主要還怕碰見那個人,那個一直跟在文三小姐身邊的男人!他冷冷的眼神讓我的渾身毛骨悚然,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