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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珍一個臥魚聞香,豔驚全場。這時候,突然就有一個藝妓走了過來,把杜珍遮住了。
“轟!”的一聲,影院裏傳出了憤怒的抗議。
“砰!”的一聲,熒幕上的日國人也敲了桌子。藝妓嚇了一跳,趕緊退開。
大佐一肚子氣,可是他自己也舉起手來了,隻是他手下敲桌子比他慢了一步:“杜勞板,輕繼續。尼!是個一術家,尼!應該,到窩們大日國來,展現尼的才華。”
剛才中途被擋住已經夠鬱悶的了,現在聽著這個留著標誌仁丹胡的日國人瞎bb,更鬱悶了。
現場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裏嘀咕:去尼瑪的大日國!這是京劇,我們華國的國粹!
杜珍緩緩站了起來,依舊是珠翠不搖,衣飾不動,剛才那樣大幅度和複雜的動作,卻依舊雍容端莊如昔。他對著大佐嫣然一笑,大佐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痕好!繼續!請杜勞板繼續標顏!”
大佐以為杜珍是答應了,可電影院裏的觀眾卻揪緊了心。
五個藝妓都被大佐一擺手趕下去了,現在隻剩下了杜珍,剩下了清唱的貴妃。
“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都餘音繞梁,杜珍的唱腔無比鮮明的告訴了人們什麼槳繞”。人們隻覺得雙耳發癢,心中發慌,真恨不得把耳朵貼在音箱上。
“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廣寒宮。”貴妃轉著扇子,華麗的下擺擦過這些跪坐在地的日國、軍官的幾案。
他身姿搖曳,美目流轉,卻非煙行媚視。人們看著他舞,聽著他唱,心裏卻生不出任何褻瀆之感,隻希望他一直如此高高在上,雍容華貴。
可是突然,貴妃腳步一快,折扇落地,定定看著他的大佐猛然目光一凝,鏡頭向下。他的脖子上插、入了一柄不過三寸長的刀,或者是刀片,隻因這東西連刀柄都沒有,握著刀的另外一隻細膩修長的手明顯也被割傷了。
下一刻,刀拔了出來,鮮血噴出,大佐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大佐的倒地,也讓其他日國人反應了過來。他們咒罵著,槍聲響起,杜珍倒在霖上——鮮血將本就濃墨重彩的鳳冠霞帔染得越發豔麗,杜珍麵上含笑,左看右看,他此刻的表情,分明和當初臥魚聞香時一樣溫柔含笑,隻是如今那雙明眸緊閉,一道血痕自唇角流下……
孫少爺在想法子把杜珍撈出來,他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找出來,想著能走誰的路子。
“少爺!少爺!杜老板……杜老板他……”
“他回來了?”
“他……他讓鬼子給殺了!”
“!”
杜珍的屍首被日國人拔光了衣服示眾,孫少爺在過去和杜珍交好的各路人馬的幫助下,把杜珍的遺體搶了回來。
大火之後,孫少爺戴著骨灰盒登上了前往米國的船。但是提著箱子站在船上半晌,孫少爺忽然一咬牙,拎著箱子下了船。
大船的汽笛聲響起,孫少爺消失在了喧鬧的人群裏。接著是槍炮聲、咆哮聲、慘叫聲、衝鋒號的聲音,國歌的聲音……突然一切變了,流水聲、鳥叫聲,汽車聲,孩子的笑聲,大人們的談話聲。
畫麵也隨著這些聲音激烈的變化著,最後在一個輪椅老人坐在江邊的畫麵上停了下來,老人抱著一個青瓷骨灰壇。
“孫老,回去吧。”推輪椅的保姆。
孫老摸了摸骨灰壇:“嗯,回去吧。”
保姆推著輪椅轉身,屏幕變黑,隻有一個蒼老的聲音:“珍啊,我還舍不得你,你看我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別著急,到時候我們倆一塊灑進江裏……”
影院裏,沒聲音。
呂濤從剛才就憋著尿,可是不敢離開去廁所。現在影院裏這樣,他憋尿那難受勁都沒有了,隻覺得心頭拔涼拔涼的——完了啊,完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電影是砸了。他想著是不是果然杜珍最後的死亡不該用匕首,該用炸彈的?但當時一方麵是編劇本人覺得日國人如果連搜人都不搜就讓杜珍去演戲,有點太假。另外這自殺式炸彈在世界範圍內,都比較讓人敏福
除了那“三分鍾的經典”之外,搞砸的第一部電影。之前各方麵投入了那麼多,還是我第一次獨立執導,完了啊……
“嗚嗚嗚嗚!”哭聲傳了出來,但不是呂濤哭,實際上這哭聲把呂濤從絕望的邊緣救了起來。
哭聲之後,就是掌聲,山洪海嘯一樣的掌聲。
電影相關人員站了起來,享受著這些掌聲,正大笑著的呂濤忽然一彎腰,在眾饒疑惑中,一溜煙跑出安全通道上廁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