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朕剛剛登基的時候,國師牽著朕的手,第一次祭禮濯泉的時候一樣。”
姬搖停下了腳步,恭謹的回道。
“不,當年國君年幼,臣才鬥膽牽著陛下的手,而今陛下已當壯年,而臣也暮暮老去,臣不僅不會再牽著陛下的手,而且鬥膽請求皇上,臣已年邁,不能再陪皇上走下剩餘的路了。”
說完,姬搖的身子緩緩倒下。
鈺軒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抱住姬搖瘦弱的身軀。
“臣愧對皇室先祖,不能再入濯泉,玷汙先祖聖規了。陛下要小心……”
話還未說完,姬搖就失去了生機。
鈺軒抱著紀要的身子,將頭埋進姬搖已無生命跡象的軀殼裏,嗚嗚的泣不成聲。
鈺軒知道,是昨夜的話,成為了國師的催命符。
雖然,國師已有必死的決心。
但是,明明是鈺軒自己,親手將自己敬之如父的恩師推進了墳墓。
“大將軍,國師已死,再找到新的國師之前,濯泉之祭就暫緩吧。”
嘉睿皇威嚴的聲音響徹藍林,生生的震動著大將軍的耳膜。
大將軍無奈,隻能顫抖著身子下跪,明著跪拜國師,實則敗在了嘉睿的威儀之下。
這次的祭禮,以國師的猝然而逝,宣告結束。
當晚,國師明棺前。
“陛下可覺得心痛?”
嘉睿皇輕抬衣袖,擦幹了一臉的淚痕。
“國師猝然而去,朕當然覺得心痛。”
“陛下與國師,雖然不是血脈相連,但是國師就像是陛下,貼在傷口上的一貼膏藥。膏藥雖然可以遮住傷口,但是,傷口也因此永遠好不了。因為膏藥知道傷口的不堪入目,所以,每思及此,陛下便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鈺軒輕輕的撫上姬搖的明棺,背對著嘉睿皇。
“於是,陛下狠下心腸,撕了這貼膏藥。那當真是痛徹心扉,但是因此,傷口開始慢慢愈合,愈合的時候,膏藥的好處和帶來的痛楚,讓陛下有些心痛。我想告訴陛下的是,既然陛下的內心十分的覺得,這膏藥是雞肋,那麼棄之,才是明君之策。”
“鈺軒,朕從未訴過苦楚,但是,你就是深刻的知道朕的苦,仿佛那是你的傷痛一樣。因此,你來勸說朕,才讓朕覺得,沒有那麼刺耳。可是,你每次,都將朕剝的鮮血淋漓才肯罷手。朕,每次都會覺得,這樣才好得快,也痛得格外清晰。”
“陛下,請離開國師的明棺。國師已逝,但是皓天還在,國運還在。陛下必須為活著的人做一個明君,也為死去的國師,沉安怨心。”
嘉睿皇大踏步的走出靈堂,再也沒有回頭看過國師一眼。
倒是鈺軒,靜靜的站在姬搖的明棺前,深深的看了一眼。
明明在家裏流幹了眼淚才決定過來的,沒想到,還是忍不住,舍不得。
“鈺軒,朕……”
“陛下,臣舍不得。”
“鈺軒。”
“人說,世間有四苦,生老病死。而今與妹妹生離,與恩師死別,臣心裏萬分不舍,痛不欲生。”
“可找到代替國師的人?”
替嘉睿說出他想說的話,讓他仍然是那個英明的君主,你果然不負我所望。
“未曾。”
“這個位置至關重要,並且不能拖延。他既然能逼死國師,必然能讓他的人成為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