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康懷翼本來想給他來個下馬威,沒想到,他竟是來求和的,說的也是,除了沈新雪,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一點交際,他還真是聰明,知道從這樣的地方下手,做切入口,隻是新雪,新雪不是早就不在了嗎?
“你沒有中毒吧?”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竟然真的看出來了?他為何如此的聰敏,當然了,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能抵擋住兩國的夾攻,這樣的男子,怎麼能不讓人敬佩。更何況他敢深入康國國都,還劫走丞相之女。
康懷翼自簾幕之後走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秦朝翊一點也不驚訝,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個人就這樣端坐在一張桌子上品茗,談心。
“嗬嗬。”秦朝翊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康懷翼淡淡的問道,一下子也不肯失去自己的從容。
“我突然想起,有一天,朝陽跟我就是在這樣一張小桌子上,喝茶。她說,自古以來煮酒論英雄,看來我做不來英雄了,不過喝茶最好,不會起貪心,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總是奇怪於她的心裏到底裝了些什麼,總是說出奇奇怪怪的話。”
“你可知道?”
“我,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有一年,她暈倒在竹林,醒來以後,會對我露出幸福而滿足的笑容,我著實對這個笑容愧疚了好幾天。”
“因為你不能給她幸福。”
“你不也是?”
“彼此彼此,我們的心,在天下。她的心,比天下還大。就算是給她皇後的寶座,她也不會想要,他想要的怕是獨一無二的愛和自由。她認為,我們之中,隻有一個人能夠給她。”
“哦?是誰?是誰竟有這樣的本事?”
“端木磊!”
“端木磊?她何時到了黎國?”
“你可知道傾城一舞,國脈傳承?”
“這不過是你和你的國家編造出來的謊言而已。”康懷翼不屑的說道。
“是謊言,不過不是我們編造的。”
“你說在,這是黎國編造的?他為何?”
“你知道,這傾城一舞的女孩子是誰嗎?”
“是你的王妃,林傾城。”
“不,是她。”
“她還活著?!怎麼可能,我在淩雲寺裏,看到了她的……”
“原來你竟然是為了這個,給她立了一個牌位。”
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麵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當時,馬孔多是個二十戶人家的村莊,一座座土房都蓋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著遍布石頭的河床流去,河裏的石頭光滑、潔白,活象史前的巨蛋。
這塊天地還是新開辟的,許多東西都叫不出名字,不得不用手指指點點。每年三月,衣衫襤樓的吉卜賽人都要在村邊搭起帳篷,在笛鼓的喧囂聲中,向馬孔多的居民介紹科學家的最新發明。他們首先帶來的是磁鐵。一個身軀高大的吉卜賽人,自稱梅爾加德斯,滿臉絡腮胡子,手指瘦得象鳥的爪子,向觀眾出色地表演了他所謂的馬其頓煉金術士創造的世界第八奇跡。他手裏拿著兩大塊磁鐵,從一座農舍走到另一座農舍,大家都驚異地看見,鐵鍋、鐵盆、鐵鉗、鐵爐都從原地倒下,木板上的釘子和螺絲嘎吱嘎吱地拚命想掙脫出來,甚至那些早就丟失的東西也從找過多次的地方兀然出現,亂七八糟地跟在梅爾加德斯的魔鐵後麵。“東西也是有生命的,”
吉卜賽人用刺耳的聲調說,“隻消喚起它們的靈性。”霍·阿·布恩蒂亞狂熱的想象力經常超過大自然的創造力,甚至越過奇跡和魔力的限度,他認為這種暫時無用的科學發明可以用來開采地下的金子。
梅爾加德斯是個誠實的人,他告誡說:“磁鐵幹這個卻不行。”可是霍·阿·布恩蒂亞當時還不相信吉卜賽人的誠實,因此用自己的一匹騾子和兩隻山羊換下了兩塊磁鐵。這些家畜是他的妻子打算用來振興破敗的家業的,她試圖阻止他,但是枉費工夫。“咱們很快就會有足夠的金子,用來鋪家裏的地都有餘啦。”——丈夫回答她。在好兒個月裏,霍·阿·布恩蒂亞都頑強地努力履行自己的諾言。他帶者兩塊磁鐵,大聲地不斷念著梅爾加德斯教他的咒語,勘察了周圍整個地區的一寸寸土地,甚至河床。但他掘出的唯一的東西,是十五世紀的一件鎧甲,它的各部分都已鏽得連在一起,用手一敲,皚甲裏麵就發出空洞的回聲,仿佛一隻塞滿石子的大葫蘆。
三月間,吉卜賽人又來了。現在他們帶來的是一架望遠鏡和一隻大小似鼓的放大鏡,說是阿姆斯特丹猶太人的最新發明。他們把望遠鏡安在帳篷門口,而讓一個吉卜賽女人站在村子盡頭。花五個裏亞爾,任何人都可從望遠鏡裏看見那個仿佛近在颶尺的吉卜賽女人。“科學縮短了距離。”梅爾加德斯說。“在短時期內,人們足不出戶,就可看到世界上任何地方發生的事兒。”在一個炎熱的晌午,吉卜賽人用放大鏡作了一次驚人的表演:他們在街道中間放了一堆幹草,借太陽光的焦點讓幹草燃了起來。磁鐵的試驗失敗之後,霍·阿·布恩蒂亞還不甘心,馬上又產生了利用這個發明作為作戰武器的念頭。梅爾加德斯又想勸阻他,但他終於同意用兩塊磁鐵和三枚殖民地時期的金幣交換放大鏡。烏蘇娜傷心得流了淚。這些錢是從一盒金魚衛拿出來的,那盒金幣由她父親一生節衣縮食積攢下來,她一直把它埋藏在自個兒床下,想在適當的時刻使用。霍·阿·布恩蒂亞無心撫慰妻子,他以科學家的忘我精神,甚至冒著生命危險,一頭紮進了作戰試驗。他想證明用放大鏡對付敵軍的效力,就力陽光的焦點射到自己身上,因此受到灼傷,傷處潰爛,很久都沒痊愈。這種危險的發明把他的妻子嚇壞了,但他不顧妻子的反對,有一次甚至準備點燃自己的房子。霍·阿·布恩蒂亞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總是一連幾個小時,計算新式武器的戰略威力,甚至編寫了一份使用這種武器的《指南》,闡述異常清楚,論據確鑿有力。他把這份《指南》連同許多試驗說明和幾幅圖解,請一個信使送給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