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江女士不願意說,是因為沒必要說,也因為那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了,久遠到她幾乎忘記,忘記那些事情,忘記她的身份,忘記溫久容的身份,但經顧慕臻這一提,似乎一切往事就都回來了。
溫久容是溫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繼承了溫老爺子的路。
在打一開始,他的重任就不是掌管溫氏集團,而是遊走在死亡前線。
這個世上有很多職業是你無法想像的,但等你知道了以後,你才理解什麼才叫真正的強大。
江女士無意間撞上溫久容的真麵目,自此非他不嫁。
溫久容沒打算結婚,再加上江女士原本是配給溫久展的未婚妻,溫久展是要接任溫家一切的繼承人,這二人門當戶對,強強聯合,在當時真的是一段佳話。
身為大哥,溫久容自然不會奪弟弟的未婚妻,隻是,他兄弟二人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江女士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怪胎,她認定了溫久容,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
溫久容出任務,她就偷偷跟著。
原本溫久容每次任務都十分機密,不可能被人知道,更不可能被跟蹤,但當時的江大小姐偏就每次能從溫老太太嘴裏套出情報,這也真是詭異了,任務回來,溫久容問他母親,為什麼要把他的行蹤告訴給江大小姐。那個時候江老太太怎麼回答的呢。
溫久容死了,無人知道答案。
可江女士知道,她每次能那麼輕而易舉從溫老太太嘴裏套出溫久容的行蹤,那是因為溫老太太想讓這個朝不保夕的大兒子嚐一嚐人間情愛,哪怕哪一天回不來了,人生也無遺憾了。
這是她身為母親,唯一能為兒子做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溫久容和江女士一同消失,又出現在諜城,還登記結婚,生兒育女之後依然沒有被溫家人查出來的原因,全因溫老太太在背後操縱。
在溫老太太看來,老二溫久展是未來溫氏的繼承人,他不會缺錢,不會缺權,更不會缺女人,少了江大小姐,未來還有很多名門閨秀。
溫老太太不怕二兒子娶不到門當戶對的媳婦。
那個時候江大小姐的心也遺落在了大兒子溫久容身上,溫老太太是個看的太明白的人了,她成全了他們。
但誰知,老二溫久展的心在更早之前就遺落在了江大小姐身上,這是溫老太太始料未及的。
因為那個時候,誰也看不出溫久展喜歡江大小姐,倒是覺得他倆十分不對盤。
之所以訂親,是因為兩家都想強強聯合。
本來一切應該都沒有問題,大兒子縱然朝不保夕,但有江大小姐死心塌地地跟著他,溫老太太也算欣慰了,二兒子會再重新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擔著他該擔的責任。
可後來一切都超出了預估,老大和江女士領了證結了婚,消失在了眾人眼前,那個時候他們去的地方並不是諜城,而是海外,一開始溫老太太還能得到他們的一些消息,後來就杳無音訊。
其實杳無音訊也好,至少沒有信息,還有一半的機率證明他們活著。
再就是老二自江大小姐離開後,死活不願意解除婚約,他一心撲在了工作上,對一切女人都恨之入骨,別說交往了,誰多挨近他一分,都會遭到他十足十的厭惡,這麼多年,二兒子私下裏有沒有女人,溫老太太也不知道,但溫老太太知道,他溫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孫子輩的孩子。
所以,當知道有溫柔存在的那一刻,當顧慕臻上門拜訪的時候。她明確地表明了她要認回這個孫女,不論花任何代價。
顧慕臻覺得溫老太太一直沒動靜,大概就在等著他跟溫柔結婚,等著這一刻,認回自己的孫女。
江女士聽完顧慕臻的話,沉默很久,一聲不吭。
她這一輩子感激的人不多,溫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年輕的時候她為她謀了一條愛情之路,雖然她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的大兒子,心疼自己的大兒子,可到底,她為她開了一路綠燈,讓她成功陪在了溫久容身邊。
江女士對溫久展有愧,溫老太太也對溫久展有愧。
溫久展若結了婚,有了孩子,江女士和溫老太太就不會這麼有愧了,可溫久展到現在都沒有結婚,孤身一人奮戰在商場。
江女士想到那天晚上溫久展去找她的場景,回想那個時候溫久展說過的話,他說她負了他,確實,是她負了他。
自始至終,溫久展都是最無辜的那個。
江女士低歎一聲:"我知道了,我如今心裏也有底了,明天我會好好跟你父母談的,你不用再操心這件事情了。"
顧慕臻說:"那我掛了,明天來了記得給我或溫柔打電話。"
江女士嗯了一聲之後顧慕臻將通話掛斷。
他拿了手機,去找溫柔。
溫柔已經從花園裏返回到臥室,窩在沙發裏看雜誌。
顧慕臻擱下手機,走過去將她抱到懷裏,對她說了明天江女士要來,溫柔不驚奇,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她媽媽肯定要親自來一趟,當麵商議。
溫柔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心想著等明天睡起,給她媽媽打一個電話,問一下她的確切時間。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顧慕臻擁著溫柔,低聲問:"洗澡了沒有?"
溫柔說:"洗了。"
顧慕臻於是立馬鬆開她:"我去洗,你等我。"
洗好過來,直接抱著她上了床,又關了燈。
正至性濃,溫柔的小日子來了。
顧慕臻:"……"
他微喘著氣息退開,打開床頭燈,麵色潮紅,眸底幽深,冷抿著薄唇瞪她:"你就是故意的!"
溫柔無辜,拉了拉被子擋住自己:"我又不知道會趕在這個時候來。"
雖然她確實有那麼一絲故意的嫌疑,但她才不會承認呢!
顧慕臻深吸一口氣,扭頭就衝進了浴室。
等用涼水泄下滿身浴火,他走過來衝她又狠狠一瞪,拿了手機站到床邊打電話。
本以為她應該是懷孕了,可誰知道這又來了。
飯前他有打電話給她定了明天的會診,小日子既來了,那就不需要了。
他打電話取消。
等擱下手機,見溫柔掀了被下床,去了洗手間,他一個人生著悶氣坐在床沿,不能做運動是小事,她沒懷上卻是大事,為什麼沒懷上?
顧慕臻蹙眉深思,難不成那幾天是她的安全期?
他又拿起手機,坐在那裏翻著日曆,一本正經地計算什麼。
溫柔收拾好出來,見他坐在那裏,蹙著眉頭,盯著手機,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她也沒管他,重新掀了被子上床,躺下睡覺。
顧慕臻算來算去,覺得她的小日子往後推了兩天,偏就影響了小年夜和那一晚他的辛苦勞作,氣的返身就朝溫柔的小臉上擰了一下,埋怨道:"你上一個月小日子來的還挺準時,為什麼這個月會推遲?"
溫柔把臉埋在枕頭裏,舒服地懶得講話。
顧慕臻甩開手機上床,一把將她抱到懷裏,本來還想再數落她幾句,可見她閉著眼睛,困意無邊的樣兒,他又無力地歎氣,抬手摁滅了床頭燈,輕輕擁緊她,睡了。
江女士一個人站在臥室的窗台前,看著窗外微冷的月光,終究還是拿出手機,給溫久展撥了個電話過去。
已經十一點多了,可溫久展還在酒會上,唐薑雖然也跟著來了,但這會兒並不在他身邊。手機在唐薑身上,鈴聲響起的時候,唐薑將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原以為又是哪個老總或是秘書或是想打探溫總行程的女人,結果,來電顯示的名字叫心心。
心心。
江大小姐,江程心。
唐薑一看是這個人的來電,立馬找到溫久展,向他低耳說:"江……大太太的來電。"
溫久展正坐在沙發裏跟一群各色各樣的商業老總們聊著讓人聽不懂的商業資訊。正聊到興頭上,卻忽然聽到唐薑在他的耳邊說了這麼一番話。溫久展整個人倏然一驚,扭頭看唐薑:"你剛說,誰?"
唐薑小聲說:"大太太。"
他將手機遞給他,讓他自己看。
溫久展垂眸,看到手機還在響,隻是鈴聲關掉了,隻有屏幕上顯示有來電,名字是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