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靖自然不會不滿足顧筱菀的要求。
隻是派人去了一回,燕嬰卻閉門謝客,楚和靖也沒有辦法。
不過除夕那天傍晚,沈宜安還是回了靖王府。
是楚匡義親自派人去了驛館,燕嬰本來還想繼續裝聾作啞,但是沈宜安不想繼續給他添麻煩,便主動跟著走了。
已經是除夕了,靖王府又有了新的女主人,所以這個年是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
自打進門開始,沈宜安便瞧見一路開得極盛的薔薇,煞是好看。
那薔薇花團錦簇,且都是大紅的顏色,與那三步一燈五步結彩的紅燈籠映在一起,像極了天邊豔紅的晚霞,又像是蹁躚起舞的舞姬。
顧筱菀最愛薔薇,庶女出身的她又格外看重其正室地位,所以這靖王府自打她進來以後,就再也沒有過別的顏色的薔薇。
這時節正是最冷的時候,按理來說,是不該有薔薇的,但是為了彰顯對顧筱菀的喜愛,楚和靖特意派人培育了,在這除夕的時候擺出來。
隻不過這薔薇不耐寒,估摸著能開到初二就算是不錯,到時候還要匆匆撤換下去。
哪怕隻開一瞬,能博得心上人一悅,也算是值得了。
沈宜安一向對這些花花草草沒什麼特別的情感,隻不過從前在家裏時,母親也在她窗子外頭種了幾株薔薇,所以她也不討厭。
雖是楚和靖為了討顧筱菀的開心,不過她也算是賺得一點眼福了。
不過這種繁盛的景象卻在她的院門口戛然而止。
像是王母用金釵在她院門口劃出一道天塹。
旁的地方都是張燈結彩,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可是她的院門口卻照舊破敗無比,甚至連積雪都無人打掃,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坑。
卿羽扶著她往裏走,“小姐,可小心些。”
若光是外頭破敗也就罷了,等到二人進去以後,才發現這屋子幾天沒人住,更陰冷了幾分。
被子上一股子潮氣,褥子按上去,都能摸一手的水。
而且卿羽清楚記得,她們離家的時候,還剩了一點炭火的,現下卻什麼都沒有了。
按理來說,年節下各院子裏都是要發賞的,可沈宜安連每個月的月例都沒有,更不用說過年的賞賜了。
旁的東西沒有也就罷了,木炭都沒有,她們要怎麼過?
卿羽扶著沈宜安上了床,多給她裹了幾床被子,便匆匆出門。
這被子又濕又重,裹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暖和,沈宜安不住地打著寒噤,後悔沒從燕嬰那裏帶床暖和的被子來。
過了好半天,卿羽才折了回來,才進門,還未說話,就先哭了出來。
“那起子小人也太欺負人了,大過年的,要點炭火都不給,說什麼主子們都不夠用……”卿羽又氣又冷,雖然進了屋子,身上落的雪卻半點都不化,隻站在那裏一邊發抖一邊罵。
“好了,”沈宜安從被子裏伸出手來,“你上來,我們兩個人一起躺著,會暖和一點,他們倆把咱倆弄回來,怎麼可能是叫咱倆好過的。”
卿羽自己受凍不要緊,隻是想著沈宜安身懷有孕,還要受這樣的苦,心裏頭實在難受。
今天是除夕,明日就是春節了。
按照規矩,今天晚上是要守歲的。
外頭的鞭炮聲響個不停,煙花劈裏啪啦在半空中炸開,赤橙黃綠開出各色的花。
外頭一片歡聲笑語的熱鬧景象,沈宜安卻和卿羽一起縮在被子裏取暖,卿羽將沈宜安冰涼的腳抱在懷裏,希望能讓她更暖和一點。
安靜的屋子裏除了二人的呼吸聲就隻有肚子的咕嚕聲。
她們兩個回來的時候還未吃晚飯,靖王府自然也不會給她們送。
好在午飯吃了不少好東西,勉強能撐得住。
許是因為實在太冷了,到了後半夜,沈宜安忽然發起熱來。
卿羽半夜覺得身邊熱乎乎的,夢見自己正在烤火盆,往前挪了挪,卻忽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