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是卿被貶,倒是沒有直接離開京城。

被貶當日,他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路上刻意躲著自己昔日的同窗走,生怕被他們笑話。

然而剛進門,看到院子裏躺椅上坐著的那個人,他就堆了滿臉的笑。

他緩步過去,蹲在那人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腹。

“都是你,好好的,非要殺了她,再過幾個月,她肚子裏的孩子可就出生了。”

“哼,”顧筱菀白了他一眼,“難不成我給你生孩子你還覺得不夠?再說了,那個女人是從梨園出來的,誰知道她從前幹不幹淨,剛進門沒多久就懷孕了,你也不怕那孩子不是你的。”

顧筱菀一麵說,一麵用食指戳著他的額頭。

柳是卿握著她的手指送到嘴邊吻了一下,“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楚匡義當時問她那幾句話,就是看她是否有足夠的巧言善辯能力,看她還能不能繼續為他所用。

顧筱菀通過了挑戰,卻沒有再回靖王府。

上一次,她已經和楚和靖把話說絕了。

雖然她如果回去哄騙楚和靖,再利用從前所謂的恩情,也還能哄得他收留她。

但是這樣一來,她在他心裏的地位肯定就要一落千丈。

朝令夕改的人,是最讓人瞧不起的。

所以她直接來找了柳是卿,讓楚和靖心裏她的形象更美好一些。

男人嘛,對他們來說最寶貴的女人就是兩種,一種是得不到的,一種是已經失去的。

一言以蔽之曰,賤。

不過顧筱菀一來就發現,這柳是卿對她也不夠一心一意,她這邊懷著他的孩子奔波,他居然又納了好幾房小妾,其中一個還有了身孕。

雖然知道柳是卿對他們都不怎麼上心,但她素來不喜歡身邊存有隱患,索性就隨便找了個由頭,讓柳是卿親自下令打死了那個女人。

這一連串的事情,讓整個朝局都處於動蕩不安之中。

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應該站在哪一邊。

但是邊關之處,仇牧起那裏倒還算是順利。

月氏也算是兵強馬壯,到底他們人丁稀薄,之前還分了一些在北燕邊關作戰,仇牧起是從青海發家的,他手下的人也並不畏懼環境艱苦,所以雖然是在月氏的主場上作戰,卻也沒有落到下風。

想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凱旋了。

秦岐私底下還是和楚匡義往來密切。

他完全不在乎楚國如今發生的事情,他隻在乎,楚匡義到底能不能把之前答應的東西給他。

而這些消息,也有不少傳到了楚和靖的耳朵裏。

他在楚匡義身邊安排的人雖然沒有喜公公那麼近身,但也能接觸到不少的資料。

“影一,燕嬰的下落還沒找到嗎?”

沈宜安被抓進宮裏的時候身子就不太好,楚和靖還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忍不住心中擔憂。

影一擰眉搖頭。

燕嬰簡直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汪洋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繼續去查,他們一定是往豐州方向去的,記得早點把豐州那邊的事情安排好,別讓他們看出端倪。”

影一頷首,“王爺,您準備什麼時候離開京城?”

之前楚和靖就說過,對他來說,京城已經沒什麼可留念的了。

而且這一次之後,他在楚匡義身邊安排的人是一定會暴露的,京城如今這麼亂,他也不想再蹚渾水了,倒不如趕緊去豐州那邊接上了沈宜安,找個不為人知的小城鎮,安安穩穩地度過下半生。

他在很久以前就想過,若他不是王爺,沈宜安也不是將門之女的話,他們的日子應該會過得很輕鬆。

如今,這個願望總算是要實現了。

“這幾天就準備一下吧,過幾天就放出本王生病的消息來。”

他還是要掩人耳目離開京城的,免得惹出太多麻煩。

隻是他久不在京中露麵也不是個事,三日之後,他就在影一的陪同下,去了大街上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