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緞,柔柔順著窗口鋪了進來。
徐福站在窗外守著,模模糊糊聽見秦扶桑這句話,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他生怕沈宜安會一巴掌扇過去。
但片刻之後,沈宜安卻隻是輕笑道:“王爺與顧家翻臉,可是有什麼打算?”
秦扶桑想,沈宜安果真並非普通女子。
她直接看穿了他的目的。
秦扶桑沉默片刻,尚未開口,沈宜安便道:“如若王爺覺得不方便,不說也可。”
秦扶桑忽然發現,沈宜安對自己的稱呼,突然就變了。
一口一個王爺,顯得格外疏離。
“沒什麼不能說的,隻是這樣將父子之間的算計說出口,有幾分難堪罷了。”
秦扶桑在一旁坐下,對著沈宜安頷首,“我與顧家,乃是皇上親自賜的婚,按理來說,顧家想要定下婚期,且這麼匆忙,是要經過皇上同意的,之前有不少人覺得皇上看重我,所以才讓我和顧家聯姻,但若當真如此,他怎麼可能由著顧家這樣打我的臉?外頭有不少人都說,顧家將我拿捏在手心裏,我明麵上是個王爺,其實不過是入贅顧家的上門女婿。”
這樣的話說出口,秦扶桑麵上竟也沒有太多起伏。
若不是心思極為深厚,便是早就對所謂的親情心灰意冷。
“所以我隻是在賭一把,賭皇上本來希望的,就是我和顧家雖有聯姻之實卻無同心之願,賭他想要看見的便是我和顧家翻臉,卻因為他的開解,而維持麵上的和平。”
沈宜安輕輕頷首。
她已經懂了秦扶桑的意思。
“顧家乃是皇上的心腹,從顧家下手,便可以攪亂皇上的視線,我想要做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絕對不能被皇上發現,我需要讓他得意讓他o鬆懈,讓他以為這些年來的一切磋磨掉我所有的心智,”秦扶桑抬起頭來,眸子裏頭亮晶晶的,“沈宜安,我需要你幫我,事成以後,我會送你回青海。”
沈宜安想,一如她初見時的第一印象,秦扶桑並未池中之物。
但若他勢大,和秦之亥相爭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我可以幫你,但無論如何,”沈宜安抬頭,“不能傷害楚沉瑜。”
秦扶桑頷首,“絕對不會。”
如此,沈宜安便再無異議。
“但是沈宜安,如此,你以後怕是會被顧惜月和顧家針對,縱然我在外可以一直護著你,可是未必時時刻刻都能護得住。”秦扶桑微微抿唇,他先前才說自己要保護沈宜安,如今又說這樣的話,自己都覺得自己打臉。
但他還是想和沈宜安說清楚,不想對她有任何的欺瞞。
“我知道,”沈宜安輕聲道,“這種事情,我從前也見得多了。”
顧筱菀的手腕,比顧惜月不知道強多少,她從前都過來了,顧惜月也沒什麼可怕的。
“如此,我們便熄燈吧。”
秦扶桑想要給顧惜月一個下馬威,今晚不去她的院子,便是第一步。
雖然曾經在陵寢裏共度過一段時間,但在這樣的夜裏共處一室,沈宜安還是有幾分緊張的。
秦扶桑拿了被褥去旁邊鋪下,沈宜安躺在床上,睜眼望著帳頂無眠。
明日開始,怕有一段時間不得安寧了。
黑暗之中,沈宜安能感覺出來,秦扶桑也未睡著,隻是二人都安安靜靜躺著,連翻身都不曾。
約莫一刻鍾以後,月隱烏雲,一片漆黑,秦扶桑忽而輕聲道:“還有一件事。”
沈宜安被驚了一下,“嗯?”一聲。
“你往後,還是不要叫我王爺,隻和從前一樣,叫我的名字便是。”
沈宜安還未答話,就聽得秦扶桑笑道:“寵妃總要有個寵妃的樣子。”
沈宜安也笑了,她應道:“好。”
此話之後,二人再無言語。
沈宜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下的。
第二天醒的時候,秦扶桑已經將自己昨天打的地鋪收拾好,出發去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