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想,宋淺煙已經去了,黃泉路上,想必也不想再和雲逸見麵了。
雲逸還未反應過來沈宜安是什麼意思,又聽得她道:“我給你做了這個記號,這樣她生生世世都會認出你,躲著你。”
沈宜安想,她一會兒就要去找老頭兒,和他要那這輩子疤痕都不會消掉的藥。
來世,宋淺煙再也不要見到雲逸了。
沈宜安收回了劍,轉身往外走。
雲逸在後麵軟了腿,直接跌坐在地。
沈宜安與常經年一起往外走。
二人皆是沉默,常經年隻覺得有無數話往自己喉嚨口湧來,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片刻之後,他才道:“小姐要放了他嗎?”
“放了吧,也不值當我們養著。”沈宜安輕聲道。
雲逸此人,若說他壞,好像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人。
他也沒什麼能力,成不了什麼大事,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樣混著。
他靠著自己的臉,占了點小便宜,但也沒有女人真心對待過他。
他不付出真心,也未曾期待這世上有什麼真心。
渾渾噩噩幾十年,又興許到了臨死前,他都不會知道,在他十幾歲那年,有人曾真真切切地愛過他。
“這世上負心的男人都該死。”常經年忽然道。
雲逸像是一麵鏡子,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
沈宜安輕輕搖了搖頭,“算不上負心。”
她歎了一口氣,“其實雲逸,應該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宋淺煙吧,所以宋淺煙在他眼裏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過路人,所以他並非是忘記了她,他記得她,就像記得一個無關緊要的鄰居,一個偶爾有一麵之緣的過客,他給了她一根雞腿,就覺得已經仁至義盡,他從未想過,他麵對的是什麼樣的等待、思念和深愛。”
…
“這比忘記了還要讓人難受,”沈宜安輕聲道,“因為他從來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常經年的心髒抽著疼。
怎麼沒愛過呢,沈宜安,我像是你愛我一樣愛著你啊。
可是他不敢說出口,如果沈宜安知道他就是楚和靖,那麼並肩而行也會成為奢望。
他記得她說過,楚和靖,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對我犯下的傷害,哪怕那是以愛為名。
沈宜安沒有察覺出常經年這些心思,她和常經年告辭,直接去了皇甫奉那裏。
她要來了那生疤的藥膏,讓人去給雲逸塗上。
雲逸沒掙紮。
那些探子,隻有他一個活了下來,還可以被放出去。
能夠保住一條命,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他離開的那天,似乎聽到府中哀樂聲響起,他聽不分明,駐足片刻。
不知為何,那一刻,雲逸心中忽然升起了幾分哀傷。
他加快了腳步離開,走到拐角的時候,已經聽不清那哀樂聲了。
可他伸手一擦,忽然發現不知何時,原來他悄悄落了一滴淚。
也不知是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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