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宜安若是鑽到了別人的馬車裏麵,隻怕以林玉娥的性子,是絕對要胡攪蠻纏好好查探一番的。

也算是她運氣好。

聽得林玉娥和蘭奕寒暄了幾句以後,就放了簾子離開,沈宜安這才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咽下去一大口唾沫。

然就是這一刻,她忽然眼前一黑,徑直昏了過去。

沈宜安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她一時間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看著帳頂眨了眨眼睛,才忽然驚醒。

不過她壓製住了自己,沒有瞬間彈跳起來。

她微微轉了轉眼睛,往四周盡量打量了一下。

右邊有豆大的燭火跳動,不知道是不是有人。

“醒了?”

安靜一片的房間裏,忽然有人開口。

沈宜安被嚇了一大跳。

她緩緩坐了起來。

燭台旁邊,有一個男人緩緩抬起頭來。

影子將沈宜安徹底籠罩住。

她認了出來,麵前這人就是蘭奕。

“姑娘昏迷了好長時間,我也不知姑娘家在何處,便做主先帶了回來,姑娘也不必擔心,今日那毒並不嚴重,隻是和姑娘臉上的毒混在一起,發揮了作用而已,姑娘今日攝入的毒並不多,此刻毒性已經消散了。但是姑娘臉上的毒,隻怕要另尋良醫了。”

沈宜安微微挑眉。

“公子會醫術?”

她麵上的那兩道紅痕看起來特別像是受傷以後經年不愈的傷疤,他居然能看出來是中毒所致。

“久病成醫罷了。”蘭奕輕聲道。

沈宜安總覺得,蘭奕說話的時候,總是輕飄飄的,仿佛隨時他的呼吸都會斷掉。

她初初認識秦扶桑的時候,秦扶桑也是這樣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但是看起來,仿佛還比蘭奕要強壯一點。

沈宜安微微眯了眯眼睛。

按理來說,當時秦扶桑也是命懸一線,但是她雖然是今天才第一次見蘭奕,卻總覺得蘭奕比秦扶桑要沒有生機許多呢?

驟然,她猛地眼皮一跳。

是求生的意誌。

從前秦扶桑縱然是命懸一線,但他卻一直想要活下去。

他所做的一切的事情,也都是為了拚了命地活下去。

但是蘭奕卻不一樣。

隻是短短說過幾句話,沈宜安就能感覺到,他對這個世界和自己生命的敷衍。

“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沈宜安從床上下來,屋中燈火晦暗,她小心翼翼往前走。

蘭奕抬眸,輕笑,“姑娘是在害怕什麼嗎?如今已經這個時候了,出去也不方便,姑娘且在這裏住一夜吧,明天一早,我會派人送姑娘出去。”

“隻是怕麻煩了蘭公子。”

蘭奕卻沒說什麼,沈宜安也不好繼續堅持要走。

“姑娘想必餓了吧,如今夜深了,也不好開火,這裏有一盤糕點,是今天下午預備出來的,姑娘若不嫌棄,便先墊補墊補。”蘭奕說著,將麵前的盤子往前推了推。

“不必了,我不餓……”

沈宜安話音剛落,她的肚子便“咕咕”叫了兩聲,甚至還拖長了聲音。

幸好四下裏暗黑一片,蘭奕看不見她通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