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倒是無能,”沈宜安道,“可也沒人說過他沒有心眼。”

想到剛剛楚揚的樣子,沈宜安就渾身不舒服,她原本還想著上一代人的恩怨不應該由楚揚這個小孩子來承擔,可是如今看來,有其父必有其子,楚揚比之楚匡義,倒也好不到哪裏去。

況且,楚匡義像是楚揚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還沒有這麼多壞心眼。

他今日躲在這裏大約是無意,但自從看到沈宜安和燕嬰以後,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那都是算計好的。

沈宜安看著他,就像是站在高處俯瞰一個跳梁小醜,他自以為自己步步算計,其實每一步都在沈宜安的眼皮子底下。

她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想來,楚和靖叫你帶著楚希安離開,隻怕是也看清楚了這個楚揚。”燕嬰道。

沈宜安點了點頭。

楚揚的這點小手段,在楚和靖的眼裏自然是不夠看的,但是楚希安卻自幼純良,他沒什麼心眼,隻怕是等到楚和靖去了以後,他鬥不過楚揚。

帶楚希安離開也好,這吃人的皇宮惡心的楚國,沈宜安再也不想回來了。

沈宜安和燕嬰回去以後,楚希安已經在那裏等著了,他和楚和靖隻說了一會兒話,楚和靖就累了,先行睡下,他便過來等著沈宜安了。

沈宜安趕緊吩咐人端了飯菜上來,楚希安隻小口小口地吃著,一言不發。

沈宜安和燕嬰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忽然,楚希安端起碗來,擋住了臉,快速往嘴裏扒了幾口飯,喉嚨裏發出了星點聲響,像是小獸在嗚咽。

“希安?”沈宜安心頭一緊,趕緊喚他。

楚希安將碗放下,緩緩搖了搖頭,笑道:“沒事的,姑姑,這飯菜真好吃。”

他眼眶有點紅,卻是沒有淚水。

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學會了隱藏自己不開心的情緒。

因為這種情緒會傳染到身邊的人呢,他不想做會叫別人不開心的人。

見他好像真的無事,沈宜安才放下心來。

“姑姑,父王叫我問問你,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你……不再在楚國留一段時間了嗎?”沈宜安艱難開口。

對楚和靖父子來說,這一別,便是訣別,此生再也不會見麵了。

楚希安緩緩搖頭,“不了,父王說,姑姑和世子要早點把喜事辦了才好,況且我早點去,也能早點回來。”

話說到後麵,楚希安又低下頭去。

隻是那一刻沈宜安聽了他的話心裏也很不好受,所以就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也好,那就準備下吧。”沈宜安轉頭去看燕嬰,燕嬰也頷首。

等楚希安走後,燕十七才悄悄過來道:“天呐,我可從來沒見過這種小孩子,這明明是楚國的皇宮,可他卻仿佛是來做客一樣,一步都不多動,我叫他坐下他都推辭了好幾次,那些茶水糕點更是一點也沒動。”

聽得此言,沈宜安又忍不住心疼起來。

楚希安還在楚國已經這樣,等到了北燕,還不知道要拘謹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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