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株哪夠?他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個,陶纖雲立馬又繼續種起草來,嘴裏喃喃念叨:“快長,快長!”
常羲看得心中悲痛,手中光芒閃了閃,最終還是熄滅了下去,他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要不是我,仙君也不會淪落至此,我這便向你們賠罪了。”
他緩緩退後一步,朝兩人磕了個重重的響頭,隨後倒在一邊,不省人事。
陶纖雲卻全然沒注意道常羲的動作,隻一味的在種草、碾碎、敷藥,種草、碾碎、敷藥......
忽然,一隻手扯住了她的衣袖,陶纖雲機械般的轉頭,是勾陳醒了過來!她驚呼:“勾陳!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
她伸手把他抱起,卻被勾陳艱難推開,他道:“不要碰我!血......有毒!”
陶纖雲泣不成聲,倔強的把他抱在身前,朝他吼道:“你都快死了!還管這些作甚!”
勾陳終於不再掙紮,緩緩吐出一口氣,扯了扯嘴角,道:“小雲,佛祖曾說,刹那便是永恒,我曾短暫的擁有過你,那也算是永遠了吧。”
“屁話!屁話!”陶纖雲抽泣道,“我才不要這樣的永遠!”
勾陳苦笑,想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可手伸到一半時,看到了手上被血侵蝕的傷口,便又緩緩落了下去,不料卻在半途被陶纖雲一把握住,她惡狠狠的威脅:“勾陳,你要是敢死,我立馬便隨你去了,我們奈河橋頭再相聚!”
勾陳像是被逗笑一般,低低的笑聲從他喉嚨中傳出,他嘴角彎起,像是一朵枯木枝上開出了豔麗的桃花,不過隻是片刻,他的手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陶纖雲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著他的手落到了深淵,她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探勾陳的脈搏,那毫無生氣的手像是把她燙到了一樣,猛得縮了回去,她不可置信的摟緊了勾陳,痛哭失聲。
她發髻上的玉簪頃刻碎裂,也就在這瞬間,鉤吾山的勃勃生機如曇花一現,花草樹木全都枯萎殆盡,也似在悲鳴哀嚎一般。
玉皇找到陶纖雲時,她整個人都已經結了層薄薄的寒霜,可手卻還在機械的重複種著月魄草。
“陶纖雲,你瘋了!”玉皇狠狠把她拉起,觸手之處卻是凍得他打了個冷顫。
陶纖雲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一片死灰的眼眸中亮起了一絲希冀的光,她跪在他麵前哀求道:“仙帝陛下,求你救救他,他是你四弟啊,你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我求求你!”
玉皇瞧了旁邊傷痕累累的勾陳,重重歎出一口氣,道:“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他緩緩起身,看了看萬木枯黃的景色,笑著歎道:“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不可說,不可說,一說既是錯。”
陶纖雲隻是恍惚了片刻,卻見玉皇已經走出去老遠,她一時心念俱損,一口鮮血噴出,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她自嘲一笑,她怎麼會去求玉皇,那個一心想勾陳死的人,真是可笑可歎!
陶纖雲漸漸失去了意識,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枯藤上開出了一朵小黃花,迎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