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伊接過紙條，上麵寫著“你來這裏是想考美院嗎？”
他想了想，寫下“不是”兩字，正要遞給陳兮時，老李已板書完轉過身來，陳兮裝作認真的看向黑板。
剛才那題做完了嗎？做完的同學舉個手？老李問。
教室異常安靜，老李一點都不意外，基本上，這樣的問話情形自他接手這個班以來就從沒改變過。
陳兮，你做完了嗎？
陳兮搖了搖頭。
謝伊默默的舉起了手。
好，放下吧，新同學做完了。再給你們兩分鍾，做完的先看一下這題，這是今年高考最後一道數學題，李逸……有印象吧？
老李指了指剛才畫好的圖，看向李逸，李逸“哦”了一聲，他被問得一頭霧水，壓根沒聽到老李講的什麼。
老李拿起黑板刷走到講台側麵，彎腰敲了敲粉筆灰，講台邊的水泥地板上積滿了粉筆灰。
“噔”的一聲，一顆粉筆頭砸到老李光亮的頭頂正中央，幾個同學笑出聲來。
老李摸了下頭，有點隱隱作痛，他撿起粉筆頭，依然不緊不慢的走到講台前，把粉筆頭小心的放進盒子裏。
同學們，粉筆也是錢買的，是吧？
劉慧雯忍住笑，向後看了一眼。
老李摸了一把頭發，一側的頭發把頂部閃亮的頭皮遮擋了一點，他雙手支到講台上。
請……哪位同學站起來，告訴我粉筆有什麼錯？
老李目光一下變得犀利起來，掃視了一遍教室。
教室裏鴉雀無聲。
沒人敢承認嗎？
劉慧雯默默的把桌子上的粉筆頭抓進手心。
謝伊轉動著手裏的筆，筆不小心轉掉了，他回頭看王舒，王舒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吊兒郎當的望著老李。
老李向大家伸出大拇指，感覺要“收網”發大招了。
好，你們都有種，今天不找出這個人，我這政教處主任也太沒麵子了，午飯肯定是吃不下了，正好中午陪一陪你們，談談人生理想。
一片寂靜。
椅子挪動的聲音。
謝伊突然站了起來，陳兮和林薇薇同時看向他，隻見他轉頭指向王舒。
他很清楚這個舉動的後果，肯定會被大多數同學鄙視，成為眾矢之的，何況他還是新來的。但他覺得無所謂，他來這裏不是為了建立融洽的人際關係，相反，孤立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學習上。
果然，教室裏發出一片噓聲。
看上去，唯獨陳兮不以為意。她似乎覺得謝伊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還不計後果的踐行，可能這一點恰恰是她所缺乏的，反而讓她對謝伊多了幾分欣賞。
謝伊麵不改色，老李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從老李的臉色看，他內心必然很糾結，對於謝伊的行為他很意外，這不是美術班的風格。正常情況下，他的這個威脅隻是裝腔作勢一番，換回一點點麵子，至少在這個班上是這樣的。他沒想到一個新同學會有這樣的舉動，作為施壓者，他獲得了理想的結果，但作為傳道授業的老師，他對謝伊是持保留態度的。
班……長今天來上課了？稀客啊！
老李特意把“班”字的音拉得老長。
王舒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還表現出一臉的無辜。兩年前剛入學時，他憑中考成績全班第一、新生演講比賽冠軍的絕對優勢獲得班長的職務，高一還獲得過校園風雲人物的殊榮。但從高二開始，他幾乎就沒在學校完整的呆過一天，經常騎著他的小摩托遊弋於小鎮和縣城，在教室很少能見到他的影子，也沒人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期間到底經曆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Sorry，我不是故意的，沒瞄準！
王舒表達歉意，還坦蕩蕩的解釋了緣由。
站起來！老李說。
他真生氣了。
王舒橫了一眼老李，極不情願的站了起來。
滾出去！
老李指令明確，簡單粗暴。
王舒毫不猶豫的起身就往外走，沒走兩步又退了回來，拿起掛在桌旁的單肩包，包上是一個巨大的耐克標誌，很有小城鎮紈絝子弟的風格。
他經過講台，誇張的抹了一下濃密的頭發，從老李眼皮底下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教室，老李氣得把眼撇到一邊。
沙油~娜拉……
王舒出門時還不忘瀟灑的伸出手，背對著大家搖了搖，調侃了一句日語“再見”。
祝你們中午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