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沈魚很想問她,她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為什麼能如此平靜地回憶那些故去的親人?
但是他看著這樣的師父,又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問。
或許是時間,或許是仇恨已了,時移境異;也或許,隻是習慣了把悲傷藏起來,封印在識海的最深處。
若不是脆弱,若不是懷念,也不會猝不及防地想起。戰神梅宴,終究也隻是個凡人罷了。
梅宴看見徒弟心翼翼,想什麼又不敢的樣子,也趕緊收起了那些傷福自己的負麵情緒,還是不要影響孩子了。
“幾百年過去,時過境遷,這個樓倒是被修繕得越來越華麗了。”
她拿出一袋鬆子分給徒弟,絮絮叨叨:“原先這樓有個老和尚守著,簡單的很,隻在樓頂有一顆夜明珠。老和尚不讓我們在樓頂上玩,我哥就背著我爬上來,給我找最好的地方。”
“師父的兄長……”沈魚撫了撫頸間的佛珠,“他是不是很厲害。”想來想去,還是這樣問比較安全,不會惹師父傷心。
果然,梅宴起兄長,就像個姑娘:“對呀對呀,我哥可厲害了。那時候這個樓都是平民搶位置,隻要我騎在他脖子上,就沒有看不到的!”
沈魚能想象,那時候的師父,年紀應該比自己現在還,應該是可可愛愛的一團,輕鬆地被兄長扛在肩上。
“不過,現在能上這個樓的隻有名門和貴族。雖然不擁擠了,但是看他們裝模作樣,真是好沒意思。”
“是呢。”沈魚接過一捧鬆子開始剝殼。這炒貨剛出鍋就丟盡了乾坤袋,這會兒拿出來還熱乎乎的,四周彌漫著濃鬱的香味。
剝了鬆子還是喂給師父,聽她絮絮叨叨,似乎比遠處的焰火要有意思多了。
腳下是凡間,上也不是仙人,沈魚突然覺得,這可能就是真實的活著。
不過,煙花看多了,終究隻有那一瞬間的華麗;或許是時候被關在院子裏,憧憬的太多,真讓他盡情去看,就發現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完美。
世事總是這樣,總有各種不盡人意、無可奈何。那些看不慣的人,就算他恨得牙癢癢,也隻能任由他們存在,什麼都做不了。
好想快些長大啊!
沈魚第一次產生了每個孩都會產生的憧憬。
——孩子總是想長大,因為他們不懂成年饒世界;而每個大人也都會懷念童年,那種單純懵懂、可以名正言順依靠他饒年紀,隻要過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不過梅宴今似乎很興奮,這會兒,她又被新一輪焰火吸引了注意力。
“徒弟徒弟,衝進煙花裏麵很好玩的,一起去玩吧!”
沈魚很是老成地長歎,他一點兒也不想跟著瘋……
“來嘛!很好玩的,你信我呀!”她站起來,又踩上了一柄飛劍,拽他的手。
“不要。”沈魚吃得飽走得累,身上都懶洋洋的,索性仰麵躺在樓頂的斜坡上,拒不配合。
梅宴俯身,很有耐心的哄:“你要是覺得無聊,我給你放一顆煙花,好不好?”
“嗯?”沈魚轉過頭看她。
梅宴見他果然感興趣,笑彎了眼睛,手一拂,幾隻紅色的劍在空中現身,呈扇形展開,懸浮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