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的眼角掃過自家強顏歡笑的師父,心裏頭一次為她的低情商感到慶幸。
今親眼看到的東西,加上他之前打探到的那些往事,沈魚終於理清了這幾位長輩的關係。
梅宴年輕的時候,不知沈宣是全真弟子,對他是死纏爛打;後來知道了,也長久難以忘懷。
沈宣被梅宴糾纏的過程中,道心動搖,被清瓊用手段引誘,最終破了戒條。
三百年往事如煙,師兄師妹兩個人都在表麵上謹慎守禮。而清瓊也是一如既往地給梅宴找麻煩,生冷不忌!
這樣想來,自家人渣老爹的第一次破戒,真的很是耐人尋味了。
這裏有個全真弟子都清楚的冷知識,梅宴卻不了解:破戒並不會影響道心,或者,影響沒有那麼大。
玄梟留下那麼多後代,都不曾影響修為,這固然有功法的原因;但是根本原因卻是:道心取決於意誌是否堅定。
動心的危害,遠比破戒本身要危險!
清瓊慣會勾引人,會用幻術變成別饒臉;這一點,沈魚已經親身嚐試過。若不是他懸崖勒馬,大概也要步上沈宣的後塵。
但是,若動搖他的道心……
從這個人渣今的反應來看,到底是誰,讓他當初掉了修為?
這已經是昭然若揭的事情!
也就隻有梅宴,因為長期過於卑微的心態,一直都看不懂而已。
沈魚垂首不語,卻把一切都看得清楚;司馬昭之心已經無所遁形,沈宣卻也是毫無覺察。
隻有梅宴自以為清醒,也保持著冷靜。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別人父子麵前黯然神傷。
她還算能控製自己的情緒,雖然心裏已經翻了五味瓶,麵上卻絲毫不顯。
仿佛這些都已經前塵往事一般,她拘謹地笑著抱歉:“師兄,以前的事,真的對不起!”
沈宣麵色慈和地搖頭,抬起手掌,拍拍她的頭頂。
“早過,你並沒有壞我道心,所以不需要愧疚。”
梅宴坦然微笑:“也是,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呢。”
沈宣收起剛剛要露出來的笑容,薄唇抿成一線。
“你若是非要這麼想,也可以。”
沈魚安靜如雞,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人渣!你都已經在蹲大牢了,還撩什麼撩?撩了你能負責嗎?不負責就是徒惹對方心酸不知道嗎?
他擔心得不敢大聲喘氣,卻發現,梅宴細巧的指節扣緊,又刻意放鬆,又攥緊……這糾結的情緒,讓人心疼。
梅宴依然還是聽不懂,隻是在暗自心酸,越發覺得當初愛得卑微。
其實她也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態;分明已經放下了,可想起當初的苦苦煎熬,還是難免會傷情。
不過,對於他人來,那個不斷糾纏的自己,一定很麻煩吧!
所以理智的那個她,隻覺得十分羞愧:“年輕的時候,我是不是真的很任性!”
“這也不需要道歉。”沈宣的聲音和頭頂的寒冰一樣刻板、冰冷。
麵對師兄一如既往的坦然目光,梅宴逐漸想開了一點——前塵往事,已經三百年了。
過去了。
確實是雨蓮更適合他,梅宴放緩了眉目,沒話找話:“蓮的孩子……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