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宴心疼自家蔫頭耷腦的孩,忍不住伸手去夠他垂著的腦袋。
“你爹嚴厲,不要太往心裏去。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沈魚不動聲色地偏過頭,躲過了她不安分的爪子。
他一時還沒有出戲,習慣性地掛上了一臉黯然:“還不夠,師父才絕豔,確實是我懈怠了。”
雖然是習慣性地撒嬌,卻也有壯誌難酬的憤懣。
梅宴就這麼搞錯了重點,卻依然安慰著他。師徒二人絮著閑話,從寒冰牢裏出來,剛好路過那片長滿彤管草的山坡。
沈魚知道這裏。他曾經想過,等自己長大了,就帶著師父一起來看夕陽,在暮色重雲燒透了半邊的盛景中,送她半截彤管。
可現在雖然漫山遍野的紅豔正盛,氣氛火熱而浪漫,他卻絲毫沒有這個心思。
生死危機解除,他才發現自己後背衣衫已經濕透!
沒有實力的他,在父親麵前,依然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如果,如果這次師父真的離開太遠,自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沈魚憤怒地咬著唇。沒有實力,什麼都由不得自己!
他想撫摸她的頭發,還想觸碰她唇上蒼涼的紅,想要用體溫去捂暖那個顏色,想讓她安心地對自己痛。
但是——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是剛剛由少年向成年蛻變的骨架——這樣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這滿山坡的彤管草,就像在嘲諷他的無能為力、癡心妄想。
“師父。”
“嗯?”
“你為什麼不問我,今清瓊是怎麼對我的?”
梅宴露出明顯的嫌棄:“有什麼可問的,無非是那些狐媚手段罷了!”
“那你也不問我,是因為什麼才沒有被她得逞?”
“喔……”梅宴其實不太在意,卻也順著他的意思,心不在焉地反問:“因為道心穩固嗎?”
“不是道心穩固,而是心有所屬。”
沈魚頗為艱難地開口:“我、我喜歡一個人,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梅宴轉過頭,雙眼亮閃閃地湊近他:“誒誒誒?誰呀誰呀?連水心嗎?”
沈魚被她突然湊近的味道激得心中一蕩,狹長的雙目微微眯起。
梅宴也發現自己湊得有些近了,慌忙後退了一點。
——沈魚的美貌是不能仔細瞧的,否則她總會忍不住惋惜:這樣的好豬,也不知道以後會拱了誰家的白菜!
好在沈魚雖然臉上薄紅,卻還保持著理智:“……不告訴你。”
“徒弟你故意吊我胃口!”梅宴哀嚎,卻也沒有再追問,而是一副過來饒樣子勸解他。
“你這個年紀呢,喜歡了就喜歡了,不要想太多以後的事情,也不要強求什麼。”
她牽起沈魚的袖子,蹦蹦跳跳地拽著走在前麵,心情還不錯。
“你們都是年輕人,以後的路還長著,珍惜眼下就好!不管能不能成為道侶,將來等你回首往事,都不會感到後悔。”
“是嗎?”沈魚看著她的背影,她總是這樣,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傻乎乎的些自以為會讓別人舒服的話。
“相信我,為師都是過來人了!”
“可師父你還是單身修士呢……”沈魚揶揄她,“要是聽了你的,以後豈不是和你一樣,孤獨終老?”
“額……”梅宴突然啞口無言,徒弟的好像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