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覺得,自己已經走上了母親的老路。
在理智上,和她保持著這種無奈的距離;然而每個細碎的回憶,都糾纏在午夜夢回,讓人心痛欲死。
他咬牙忍耐著身心的煎熬。
言語如刀,他能做到的,就是使勁拉著她一起痛——這讓沈魚生出了卑劣的報複的快福
他不知道,這樣的痛,像梅宴這樣習慣逃避的家夥,能否體會到其中萬分之一?
我已經很努力在愛護你,已經在很心地接近你,你卻依然不給我一絲機會!
不願意麵對的話題就躲、躲不聊就用強權壓製,下一步,就是食言而肥,永遠消失在自己麵前吧?
貓抓老鼠的遊戲,他玩膩了。梅宴的教,他也聽夠了。
他很感謝這麼強勢的梅宴,用這樣切膚的痛,給他一個清醒!
自己終究是被當做一個,附屬在她羽翼下的孩,而不是一個平等的人。
雖然梅宴並無這個意思,但是現在的沈魚,就這樣鑽進了非黑即白的死胡同裏。
尊重,或者不;愛,或者不。
他這個年紀的青年人,還無法學會給複雜的感情和人性,留一些回轉的餘地。
也不能怪他;就像每個沉湎在狂熱愛戀中的人,都會頑固地去推敲自己的愛情是否純粹……
這些執念,最終讓那些沒能好好相愛的感情,都變成了懷疑與試探,甚至是更加殘忍的互相傷害。
沈魚仰頭望著空,絕望的野獸無聲地咆哮著,找不到出口。
若我愛你是錯,那為什麼還要聽你這些?
終是被偏愛的那個,才有資格恃寵而驕。
嗬。女人……
在他因疼痛而顫抖的視野裏,出現一個矮的陰影。
“你、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沈魚隻看見一個逆光的剪影,聽到她的聲音,似乎也顫抖著。
“情勢所迫……當初的你,當真有這麼,不情願嗎……”
看到梅宴蒼白的臉色,沈魚幾乎是瞬間就後悔了。
“……”
不,不是的!
他心裏這樣想著,卻還在兀自口是心非。
她現在的居高臨下,真的很讓人討厭!
“你是一個廢物師父,我從自學成才,所以,如今才這樣頑劣。”
他覺得自己是被疼痛刺激地瘋掉了。師父真不容易,他才剛開始疼痛,就受不了,她忍受了那麼久,竟然沒有瘋。
他根本管不住自己這些瘋話。
——若是每個人都能管好自己的嘴,這個世界可以減少一大半的紛爭。
尤其是年輕人,最容易禍從口出!
即使他知道後果、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後悔,也攔不住此時此刻,那個非要出來的自己!
他此話落地,那沉重的威壓驟然消失,沈魚受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
地上已經紅了一大片,都是他的,那深深淺淺的紅,灼燒著他的眼,卻捂不熱她的心。
梅宴甚至無暇在意他,不堪忍受地轉過身去……
她的心上紮著的那把刀,由最親近的人捅進去,順手擰了一圈,把她的肺腑攪得稀碎。
平日裏的活力漸漸從她身上散去,佝僂而蒼老,像個生命走到盡頭的萎縮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