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還記得從廣成鎮回來後發生的事,她因此事受罰,被禁閉思過。許久不見的長老聯係上她,和她說了一番話。
長老說,師門不是什麼無名小派,天音閣乃是上古大宗,而她正是天音閣聖女,當初入太學隻是權宜之計,並非為生計所困。如今時機成熟,她無須再忍辱負重,是時候回去繼任聖女之位了。
那番話改變了仙羽的後半生,從此昔日故交拔劍相向,再也不回頭。對此仙羽表示……
太尼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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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大暑。
這裏是北部的廣成鎮,因地處偏僻,少有人來往。本因無名,但鎮中盛產一類礦石,百姓得此維生,時間久了,北部地圖上就有了一座城鎮的標記。
三個月前,行商照例來廣成鎮收購礦石,哪知鎮中起了大變化。百姓被濁氣感染,均成行屍走肉,不知生死。
行商震驚之餘也感染了濁氣,他拚死逃出廣成鎮,兄弟卻不得解脫。懷著悲痛的心情,行商將此事上報。希望有人能來處理廣成鎮一事,以便能讓他的兄弟落葉歸根,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近年來濁氣泄露越發嚴重,各大門派不得不抽出人手,封印濁氣。廣成鎮非個例,為此正道製定出一係列方案。太學應運而生,集合各大門派人手,統一處理道界的濁氣。
仙羽就是太學中一員。原本以為隻是和以往幾次差不多,沒想到出了意外……
眼見之處灰蒙的塵埃又在半空遊動,如鬼魅盤旋,等待時機。濁氣乍一看像塵暴,加之北部多有風沙,常人隻會覺得今個天氣不好,哪會多想。
逼近的濁氣叫仙羽下意識提起鵝黃色裙角,她打量遠處濁氣片刻,轉首回望,果不其然,貼在窗欞上的符籙越發黯淡。
已經過去七天……
按照規矩,外出封印濁氣的弟子若無提前告知,半個月沒有消息的話,太學那邊便會派人來探查情況。以防遭遇不測。
今天是第八天,仙羽估算著剩餘的丹藥,若無意外,他們能熬到救援來的那天。
殿內傳來激烈的討論聲,仙羽回過神來,抬腳往殿內走去。此處是廣成鎮鎮外的道觀,未遭大難時,道觀因身處偏僻,少有人來往,鎮中巨變後,剩餘的百姓逃難於此,如今隻剩不到十人。
討論聲並非是難民發出的,殿內一角,一位女修聲音高昂,站在她身邊的粉衣少女氣勢不覺被壓低,聽起來快哭了。
“不去不行嗎?”
那女修輕嘖一聲,聲音依舊不低,“你要是怕,留在道觀就是,我與兩位師兄前去探查。”
“我怕,可是我想和師哥在一起。”粉衣少女哭哭啼啼的,聲音又軟又嬌,她拽著身邊少年的衣袖撒嬌,“師哥別去好不好,等師長他們過來不好嗎?”
那位被喊作師哥的少年瞧著不過十六七歲,也是位錦衣玉食的主,腰間纏著一條金絲軟鞭,手裏拿著一柄玉骨折扇,可再金貴,這會也是灰頭土臉,成了被困的一員。
眼下他被粉衣少女纏住,加之連日來發生的事,一貫肆意的神態也沒了,隻是皺著眉頭,任憑對方哭鬧。
這廂粉衣少女還在啜泣,女修又說,“我是沒問題。”她掃了粉衣少女一眼,把話題引到另一位身上,“就是怕賦清哥受委屈,賦清哥一貫名列前茅,每次任務都得師長誇讚,這次摔了跟頭,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
提到這位,粉衣少女不自覺縮了下脖子,把目光投向牆邊的青年,對方生的一副好相貌,正值弱冠之年,眉間的少年意氣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穩重,即便身處困境,依舊是纖塵不染的姿態。聽到女修的話,賦清並不作答,他微微側首,目光落在仙羽身上,外頭的曦光揉碎了灑進他眼眸,莫名好看,他問仙羽,“能不能行動?”
他們五人共事過幾次,因仙羽專精醫術,時間一久後勤的事便交由仙羽打理。眼下賦清問起情況,仙羽下意識摩挲碗沿,熱氣纏繞著仙羽的指尖,似是在提前仙羽身後那些人。
“要我說仙羽師妹是大家的心頭寶,外頭又這麼危險,萬一傷著了碰著了,那些師兄師弟可是會傷心的。”女修半開玩笑著,又把決定權交還給仙羽,“師妹覺得呢?”
仙羽隻當沒聽見前麵半句話,一心一意勸說,“留在道觀,借用符籙和丹藥之力,可以堅持到師長他們到來。出去探路,倘若失敗,是沒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