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他真的無法與你結婚呢……”愛寧知道這樣問有些殘忍。
“那我就徹底死心了。”
韓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秋,他們坐在一個陌生的教室,老師把她叫了起來讓她去門口罰站,這時候的陌生的他給她遞過來一包紙巾。
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包紙巾,包含了她整個青春。紅樓夢裏林黛玉用一生去償還賈寶玉的灌溉之恩,而她,用了大半個人生去懷念當初的那份熱忱。
夠久了。不可以再久了。
愛寧麵色凝重得看著她。本來她以為她們都是極其聰明的女孩子,可是到了現在才發覺,都傻的可以。從前她會笑話敏敏的白癡,可是現在來,最幸福的就是敏敏了吧。
“你和劉江怎麼回事?”
愛寧不自覺擺弄衣角地蕾絲花邊,手指一圈一圈把裏麵的勾線打結,然後再尖銳得扯開,放下。她癱在了沙發裏,把發尾放在瞳孔幾公分處,似乎在尋找裏麵是不是有白色的凡塵。
“他都知道了。”她漠不關心著似乎在別饒事,用惋惜得語氣。
韓靈坐在她旁邊,然後彎起身子跟她一樣躺在沙發裏:“其實我覺得他一直都知道,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可能吧。”
“為什麼不哄哄他呢。他是那麼好的男孩子。”
“因為他也太好了,我忽然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以前就想著玩,大家愉快就好。現在……我這種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她把五個手指大大的張開,努力伸向遠方,似乎在看指甲漂不漂亮。可能保持距離,才會感受從前很美。
“別這麼。你不是一直自詡很愛自己嗎?既然愛自己,就應該好好把握幸福。”
“靈兒,應該怎麼才是幸福呢?你覺得如果我放棄了職業沒有漂亮地臉和身材,他們還會愛我嗎?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用金錢和光芒來打造的。每個人都很現實。就像劉江,哪怕我為了他放棄一切,我想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感覺膩,另尋新歡。”
愛寧有些矛盾得感歎,其實這些韓靈也有想過。可是,世上哪有永恒的事情呢。隻是在得與失之間不斷取舍,賭一把時間的宿命。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先好好拚事業吧,以後功成名就再退出江湖。然後再試著尋找一份合適的愛情,他不會知道我的從前,他的過去我也不追究。”寧兒閉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可是韓靈在這昏暗的房間裏感受到一絲透明的水晶反射過來的光,點點碎碎,不被人察覺得憂傷。
在沒有世俗之前,我們都是不太世故的人。
韓靈再次見到劉江是不久後的一個晚上。那月亮雪白的有些嚇人,冷冷清清,有晚風吹過,還是如水的冰涼。劉江推門進來的時候,她腦海裏浮出一個標準學生模樣,習慣性道了:“你好。”
“姐。”他沒有聲調得答。
這時候韓靈才緩過神,認真得觀察了這個男孩。男孩理了短短的平頭,頂著一個黑色棒球帽,帽子上麵簡單得六角星型。帶著黑框眼鏡,墨綠色得衛衣和牛仔褲,白色運動鞋。乖巧得像不諳世事得高中生。
“劉江!”韓靈驚訝得看著他,她還沒來得及問候他,身後的女孩子就把她的話劃上了句號。
“江,今晚我要早些回去,不然媽媽會擔心的。”女孩聲音柔軟,掛耳頭發,臉上戴著大大的眼鏡,手裏還抱著英語六級考試書,邊看著男孩邊掃了一眼單詞,嘴型也跟著單詞的音標變換有序。
“好。”
他們坐在了寧兒經常躺在那裏的沙發上。敏敏聞聲給別的顧客送完東西就跑著過來,然後火速從吧台拿了一個播表,叉著腰扔在劉江的桌上:“先生,您看您需要什麼?我們這裏最低消費200塊。”完,斜著眼睛觀察一起跟他來的女孩,嗬,長得還真是標致啊,可惜,比我們家寧兒差遠了。眼睛瞎了嘛!!!
“好。”劉江像陌生人一樣對著旁邊的女孩道:“你看你喜歡什麼。”
女孩粗糙得翻了翻問,然後柔聲問:“請問這裏最便夷是什麼?”
“我剛了,這裏最低消費200,您看著點!”敏敏頤指氣使地樣子不像是招待顧客,倒像是來討債。
“敏敏!”韓靈在吧台輕輕叫她。
顧客就是顧客,他來了就是顧客。不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待他們,這是服務業得基本原則,這丫頭怎麼永遠都是這樣衝動呢。
“姐,沒關係。”劉江淡淡笑著,“給我們來一壺水果茶。兩份甜點,再給我來兩份威士忌,不加冰。”
“哼。”敏敏“嗖”得把播拿回吧台,然後一臉不爽得:“水果茶,甜點。姐,把威士忌給他換成生命之水(注:生命之水是百96酒精度的白酒。),我不信毒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