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離開(1 / 2)

“你隻需要告訴我我不是魚就好,否則我會覺得對不起我自己。”

——韓靈。

她記得那她被董建抱進醫院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給張桐了那句話,就像是遺言一樣。可能真的是遺言吧,因為在她餘下的生命裏,她沒有再見過他。

張桐,

念念不忘的是我,灑脫的是你。

執手從前的我,放手的是你。

純粹浪漫的是青春,徒留遺憾的是我們。

她沒有再見過他。

午後的陽光奶茶般甜膩的透過玻璃浸了進來,窗台的荷花開滿了整個水晶缸,一朵朵白裏透著粉紅,像十七歲少女心動的臉頰。

窗台站著一位麵色蒼白的女子,女子潔白的長裙立於荷花叢中,瀑布般的長發隨著夏的風飛舞著,她抱著胳膊無神得望著窗外,繁華的商業街依然熱鬧非凡,喇叭播出的廣告順著溫熱的氣息直撲向三樓,女子似乎沒聽見似的,依然這樣站著,似一位遺世而獨立的絕代佳人。

“靈兒,你怎麼又站在窗口……”伴隨著話語沉落的聲音,一件精致的黑色外套已經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謝謝。”她語氣毫無波瀾,卻比不遠處的海水還要鹹。

董建雙手依然插在褲兜,努力像從前一樣陪著笑臉:“靈兒,過兩我有空帶你去爬山吧,現在還可以看到瀑布呢……”

“謝謝你。”韓靈不知何時已經窩在沙發裏,額頭緊緊貼著膝蓋,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像……很久之前在宴會的角落裏一樣……

董建心疼地蹲了下來,嚐試握著她冰涼的手,她不由得向後縮了縮,他還是停了下來,把手放在沙發的靠背上,溫柔得道:“靈兒……已經一百了……你別再這樣了好嗎?”

眼神裏的透明水晶珠開始慢慢變大,終於承載不住悲傷從眼眶裏溢了出來。溫熱的劃過她蒼白的臉,滴在董建的手背上,冰涼。

這種冰涼讓他心驚膽戰。

“哭吧,想哭就哭,隻要你能好起來……”

她依然無聲得哭泣。

無聲得流著眼淚,心裏那種毀滅性的疼痛依然沒有結痂,因為心裏還有怨念,她想不通也不明白,所以一直固執得流血,始終不肯愈合。

“靈兒……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好呢……”董建看她這個樣子也感覺好累,已經三個月了,從徐州回來她就是這樣。他知道她還是想知道張桐的消息,想讓他當麵給她一個結果。

可是董建也依然沒辦法告訴她,不論哪種謊言,對她來都不是好消息。

他沒了蹤跡,或許對她來才是好事。

重新開始吧,讓她去怨恨他也好,不甘心也罷,該過去了,他們的故事該畫上句號了,她該有屬於自己全新的生活了。

“董建……”她弱弱得聲著。

“我在……”

“我一直覺得,寶寶還在……他也還在……”她嗚咽著。

“靈兒……”董建也忍不住哽咽,輕輕捋了捋她的頭發。

“有時候我會做夢,夢到寶寶怨恨我,他也怨恨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好像一直在一起,隻有我,被孤獨的留在這個空間……”

“靈兒,你聽我……”他向她身邊靠了靠:“寶寶不會怪你,他也不會怪你。因為在這個世上我們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他……靈兒我跟你過,他不自由,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現在的他已經完婚也開始了新的生活,他不聯係你是怕再辜負了你……所以為了他,為了我,你重新振作起來好嗎?”

“嗯……”她喉嚨裏抽噎得很心,把頭埋在了董建的胸口。她覺得好冷,她窩在了董建的懷裏,似乎暖和一些了。她睜著眼睛怔怔望著石灰色的花板,以前明明都是光鮮亮麗的,為何現在都是沉重的冷色調。她不喜歡冷色,她喜歡溫熱,像窗外明媚的陽光一樣溫熱。

可是,她的世界似乎隻剩下灰色了。

很久很久了。

她清楚地記得那醒來時,她摸著扁平的腹心裏的絕望,她想努力哭喊卻哭不出聲,隻是張著嘴從肝髒發出沒有分貝的哀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沉迷了多久,直到發現母親在床邊直抹眼淚,她開始心痛開始自責,她不應該瞞著母親的,可是她也沒想到到頭來是一場華麗的荒涼。

母親一句責怪她的話也沒,隻是不停問她疼不疼餓不餓……

怎麼可能不疼呢,心裏疼痛得就要死掉了。可是她隻是淡淡得搖搖頭,然後有氣無力得開口鄰一句話:

“張桐呢……”

她記得他被七姐打得好嚴重,記得他躺著得時候得“靈兒,你好傻……”,記得他哭泣得無助聲……記得關於他的一切一切,像一場電影。

可這個時候她還在想著他,好像後來在舞台上向別人求婚的不是他,給她驚喜的不是他,背叛的和傷害她的都不是她。

似乎這些都還不足以支撐她最後的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