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真的快要死了,一天能從嘴巴裏吐出來一盆血,還要經曆路途的顛簸,不吐血的時候,他就靜靜坐在那裏,兩眼無神空洞,仿佛自己的一半魂魄已經被黑白無常勾走。
陸青綰陪在夜景桓身邊,與皇後一起照顧皇上,看著皇上這強弩之末的身體,心中不免生出憐惜。
其實,這皇上也著實可憐,最寵愛的妃子為了孩子的利益做了錯事,自盡在了冷宮,最喜歡的孩子竟在皇上最需要安慰的時候起兵謀反,一時之間皇上身邊連個貼心知近的人都沒有。
“景桓。”
皇上坐在馬車裏聲音虛弱得不成樣子。
“誒!”
夜景桓大概與陸青綰存著同樣的心思,都有些同情皇上此時的處境,於是這聲回應積極,快速,看不出半點不耐煩的意思。
皇上聽了夜景桓這話,卻是又惆悵了。
“朕用十多年的時間防範你,利用你,打壓你,卻沒想到在朕快死了的時候,隻有你還留在朕身邊,從心裏不想朕死去。”
皇上此時生出了個想法,想著不如就將這皇位傳給夜景桓,由夜景桓帶領大鄴走向繁榮,倒省去許多麻煩。
那樣的話,說不定夜承羽將來還能有條活路。
“皇上,臣弟給您吹曲吧。”
夜景桓想著通過樂曲控製皇上心神,讓他短暫從悲痛中抽離出來,也許能活得更長久一些。
“你……”
皇上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沒人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隻是他的目光變得很柔和,好像是個慈祥的長者,很溫柔地望著他親愛的弟弟。
“好。”
最終,皇上隻朝夜景桓說了個好字。
夜景桓的樂曲演奏了很久,一直到了天黑,皇上完全入睡,他才停下。
以皇上現在的情緒,他根本不可能入睡,所以,皇上之所以能入睡,也是夜景桓的功勞。
“以現在的速度,估計三日後我們就能進京了。
聽說祁王已經進京了,領著你手中的兵在和太子的勢力鏖戰。”
陸青綰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憤憤不平。
這些兵都是夜景桓帶出來的,憑什麼建立功勳的時候要夜承玄來出麵建立,而吃苦賣力最多的她家王爺這時候卻要在荒郊野外不停吹曲。
“這樣的話,祁王也算如願了。”
夜景桓情緒不高,順勢接話。
“你曾說你是了解些我們未來的命運走向的?”
夜景桓突然這麼問。
“但很多都發生了改變,應該不作數的。”陸青綰回答。
“你說過,我是被夜承玄毒死的?”
放在從前,夜景桓還不相信,可今日他卻有些相信了。
夜承玄若是在這件事上建立功勳,往後極有可能成為新的太子,那麼依他的性子,他是不會放過對他有著巨大威脅的夜景桓的。
他們之間必定要有一次大對決。
而這次大對決中,他很有可能會死。
“可是王爺,我也說過了,因為我的出現,書中許多情節都被改變了,比如書中的太子根本沒造反,我們這些人也根本沒來到過梁州。還有,我……我也沒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