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尼爾似有心血來潮,起身走出營帳望向遙遠的地平線,黑壓壓的烏雲在帷塔倫的上空盤旋不去。
“洛巴赫小姐,你有什麼夢想嗎。”
迎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未來,尼爾笑了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在他身後,洛巴赫沉吟了下:“我以前最大夢想,就是讓父親承認我。”說著她也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她很明白從開始追隨大皇子的瞬間,就不再可能得到父親的承認了。
承認啊。
尼爾攏了一下大衣,對洛巴赫道:“這是很多人都有過的夢想,自小而起對父母的憧憬,長大後效忠於帝國和榮譽,很多人一生都在不斷追尋更高的認同。”
洛巴赫沒有插話,隻是沉默,無疑她就是追尋認同的一員,隻是從父親換成了帝國,她自覺這種追尋或者更加崇高,但偶爾會有些悵然,那次與羅赫戰鬥雖然受了傷,但卻是難得的痛快,讓她放下了某個心結。
“那麼,作為效忠於弗納爾的騎士,你夢想中的帝國是什麼樣子的呢。”
宛如刀劍的直擊,沒有任何花哨的提問,洛巴赫本能的迎向了這個問題,沒有回避:“公平,以榮譽為先,凡事憑本事說話,無弄虛作假之人。”
“公平,凡事憑本事說話嗎。”尼爾哈了口氣,似是有些笑意,但更多的卻是歎息。
“有什麼不對嗎,公爵閣下。”唯獨在這點上很較真的洛巴赫,不允許自己的願景被以任何形式小瞧,隻是尼爾並非小瞧他,而是搖頭道:“你說的很對,但是弗納爾是做不到的,不隻是他,這種虛無的標準,就是赫侖也沒能做到。”
這個世界說到底就不存在什麼公平,人能做的隻有盡量去維持一個標準,讓相對的公平能夠受益更多人,隻是尼爾並不認為弗納爾能做到這點。
以貴族權力為基礎的上位,注定蛋糕還是由那些人分配,弗納爾頂多改變一下切法罷了。
不過也沒必要去戳破一個女士的夢想就是。
“沒有什麼不對,祝願你能成功。”平淡的語氣,尼爾對弗納爾是半分好感都沒有,隻不過是在這裏拖時間而已,一直拖到無法堅持的時候。
說實話,尼爾自己都不知道在掙紮個什麼,赫伊德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就好像夾在兩塊石頭中間的雞蛋,即便意誌再怎麼不屈,但雞蛋就是沒有石頭硬。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洛巴赫還要不切實際,可能即便等到死,也不會有人來回應他。
但正因如此,這世間才會有奇跡這個詞語的誕生。
蝴蝶的翅膀,會帶來常人難以想象的變化。
洛巴赫眼神一凝,邁步擋在尼爾身前,驚疑不定的她望著草場那不斷震顫蹦躂的小石子,搖晃的觸感以及震耳欲聾的轟鳴,在風中無止盡的回蕩。
空氣在顫抖,好似天空在燃燒。
在黑暗的雲端下,有一股意誌正迎風燎燃,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跨入了這片古老的草原。
在她的感知中,有什麼正自前方湧來。
洛巴赫銳利的目光穿透黑夜,以劍士的目力,看見了令大地與空氣震顫的真相。
——騎兵!
如洪水一般傾瀉而下,摧枯拉朽破防而入,打著狂龍旗幟的騎兵團!正在喚醒著德洛斯人所遺忘的榮耀,那最能彰顯武力與豪邁的兵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