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禾對那太監說道:“將簾子挑起來,營帳內空氣太悶。”那太監就猶豫的看了一眼白幽帝。
白幽帝將目光從喬禾身上收回,點了點頭。簾子一被挑起來,冷風就灌了進來,眾人登時就冷的打了個寒暄,這時眾人似是方才驚醒一樣,均都麵帶不滿的看著喬禾。
但他們看向喬禾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肅然,這讓眾人又是一怔。
喬禾雙眼有些迷離的看向營帳外,幽幽歎息:“冷嗎?”這是明知故問,沒人回答。
喬禾也不需要他們回答,她唇邊就綻放一抹如梨花般靜美的笑容,聲音亦是柔的要滴出水來。“你們會來到這裏,是因為聽說我也在這裏吧!”
她用手輕輕拂袖,繼續說道:“我剛剛到聊華城那天,是原來的城主接待的我。當時聊華城中已經有不少感染瘟疫之人,城門不能開,官兵們處理屍體的速度還慢,這讓那些瘟疫更加肆意的蔓延著,城內已是一片愁雲慘霧……有嬴弱的老人,還有淳弱的兒童……明明都已經十幾歲了,可看上去才像幾歲孩子那本瘦小可憐,一個個都黑瘦黑瘦的,隻剩下小小的一點。”
“早先湧進城內的難民們難得找到一個地方棲息,又怕官兵來找,腐臭的屍體在街上隨處可見。當時我就想,這裏是一座死城,我進入了人間煉獄……我讓離末去打聽,聽說每天都感染瘟疫而死的人,每天都有餓死的人……我們到城主府的時候,城主笑嗬嗬的接待了我們……街上人一個個都瘦的隻剩下皮包骨了,而那城主卻肥的像頭豬……”
“我拚命的讓自己笑,按捺住所有的想法,暗中派了離末去查城主府的糧倉……滿滿七倉糧食啊!大概夠兩千人吃米飯吃到飽……我繼續忍著……”喬禾說道這裏,眼中已是泛起淚花,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大臣們的表情,她側過臉去。
“晚宴的時候,桌上全是肉,雞肉……鴨肉……鵝肉……牛肉……羊肉……天下山珍,好像都彙聚在一個桌子上麵……看到那滿桌子的美味,我差點將桌子掀了!”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說完這句話,喬禾仰著頭將眼淚逼回眼中。
“本來我想,看在我是王妃的麵兒上,就同城主說將糧食分發下去,能減少點死亡,就減少點死亡……可是一頓飯還沒有開吃,就有侍衛來報,說城外難民,來犯……那肥豬城主二話不說,就派弓箭手要射殺那些人……當初城主將遠親一家六口在人人危機之時放進城內,瘟疫才在城內肆意蔓延,他的行為已是引起城外難民的不滿……城內百姓的怨聲載道。”
“城外數萬難民集結,不消一萬人,就足以將小小的聊華城踏成平地……他死不要緊,這聊華城內的百姓何其無辜?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那是一張張純真的笑臉,這這個世界中,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樣,隻是單純的想要活下去……洪澇已經奪去太多人的生命,為何還要讓我們的同胞們自相殘殺呢?”喬禾笑嗬嗬的看著眾王公大臣,他們一個個臉漲的通紅。
喬禾搖了搖頭,聲音像是散在風中,又像是清風般溫柔拂過每個人的耳邊。“如今國難當前,你們不一致對外,反倒開始內鬥……那些百姓何其無辜?他們已經被洪澇的無情奪去家園奪去生命,如今還要麵對殘酷的戰爭……”喬禾站起身,笑如春風的臉上陡然一肅,指著冷風不斷吹進來的帳外厲聲說道:“很冷是不是?這個時候,聊華城數萬難民隻能在外麵頂著大雨等待著救援……可他們的希望,我們究竟在做什麼?”
“在營帳之中,我們會冷,我們是人,難道他們就不是人嗎?如果真要打,那去對越國,對大羅國動手,為何抓著自家兄弟死不放手?難道,外麵那些人就比你們親兄弟還親嗎?幽帝,你嫉妒白鐸,是你無能……可是你無能不要將這些強加在那些可憐人身上……他們都是無辜的……如果你要想被正眼相待,為何不好好努力,同白鐸一起,將臨江池的瘟疫製止住,讓流離失所的百姓有一個安心的歸宿……家,是一個多麼溫暖的字眼兒,可是現在卻讓很多人談之色變,是因為一想到家,就會心痛……你們個個都有家庭,你們個個都有親人,如果當你們麵對天災無力的時候,期盼的的還有皇上……可是當皇上不管你們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