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公子請看,易容還滿意否?”
林寒見從陸折予身前退開,臉上維持著完美無缺的笑容,事實上手指都被陸折予周身散發的寒意凍得僵硬——仙劍霜淩比千年寒冰的冷意更重,而陸折予本身的劍意、功法又皆攜裹霜雪之意,同他距離過近的低修為者很容易被不慎刺傷,因為陸折予還沒有強到徹底收斂這份寒意的地步。
林寒見不算是低修為者,卻還是被他影響。隻能說明陸折予並未收斂,還有意施壓。
狗東西不愧是狗東西,對疑似好友的女人都毫不留情。
也確實符合他討厭魔修的設定。
陸折予的視線移向鏡中,易容工序不怎麼複雜,在他臉上隻做了重重看似細微的改動,結合起來效果卻意外地好,壓根看不出他是片刻前是同一人。
易容在此世是極小眾的法子,大多數隻能算是“偽裝”,稍稍一看就能分辨,沒多少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錯。”
陸折予惜字如金,抬眸看向林寒見,“不知姑娘師從何人?”
林寒見掩著唇輕笑:“女兒家的閨房手段演變而來,小玩意兒罷了,稱不上師從。”
她還沒用上十成十的功力,免得陸折予看出端倪,聯想到寧音或許也是易容出來的假身份。
陸折予聽出她不願說,未作糾纏,隻是問:“依你之見,魔界有多少人能達到你這等水準?”
林寒見虛與委蛇:“這我可說不準。”
陸折予看她一眼,無端想起沈棄的那句話,心想:果然是性子倔。
寧音性子也倔,不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愛聽,每次交談也不順利,帶她曆練她更不喜歡,總想著逃得遠遠的。若是逃開,她能過的好也就罷了,偏偏散漫自由過了頭,從不去想未來自己曆練、獨當一麵的時候該怎麼辦。
陸折予想過扔她一個人去知曉苦楚,卻又難忍她被外人所傷,不若在他手下多看管些時日,叫她未來別被人欺負了去。
大約他的手腕太強硬,寧音越來越討厭他,開始還會扮可憐來躲避,被他聽見了那次在師叔那裏的“不喜歡”發言後,便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愉,同他針鋒相對起來。
門內大比,大庭廣眾下,她那樣笑靨如花地對他說,她不要他的東西。
他家傳的冥雪玉被她輕視拒絕,他當謹承家訓,遠離此女。更何況,他的驕傲也不容許他將這件事輕巧揭過。
當時他確實生氣了。
那等尊嚴被踐踏的感覺平生未有,可他卻忍不住去想,寧音平常便丟三落四,對部分事完全是白紙,或許她並不知道這枚寶石代表的意義?
聯想起先前種種,陸折予甚至開始反思,是他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他未能讓寧音清楚知道他的真心,所以她才這樣。
她……並非全然有錯。
這種想法若是被母親知道,他肯定會被重罰。
陸家驕傲,容不得卑躬屈膝。
但陸折予還是去找了寧音,打算同她將一切重頭理清,包括他的感情,卻在靠近時,撞見了寧音與同門交談。
同門說起了冥雪玉代表的含義,還刻意提起,要不是他父親早亡,這冥雪玉還不能這麼快就到他手中。話裏話外,都是在暗示寧音,這枚冥雪玉的分量有多重。
陸折予生平磊落,首次做了偷摸之事,想聽寧音會如何回答。
寧音清透的嗓音隨後傳來,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殘忍:“哦,這樣啊。”
哦。
這樣啊。
陸折予隻覺得渾身血液逆流,滋味說不出的痛苦,未知的情緒燒灼著他的胸膛,讓他當即落荒而逃,試圖將這件事拋在身後,仿佛這樣就能當作無事發生過。
此後,他再未試圖將心思宣之於口,最不想讓。直到寧音前去偷取密軸、暴露了魔修的身份,他彼時隻見到了那道黑影,情急之下霜淩劍出,一劍當胸,才發現是寧音。
……
陸折予站起身,對床上的青年下了禁製,保他數日不醒無虞,便簡潔道:“走。”
林寒見忙不迭地追上去:“公子!”
陸折予撇她一眼。
“兄長。”
林寒見順勢改口,壓低聲音問,“既要尋人,可有相應線索?”
陸折予道:“明行佛子修為頗高,此番入魔,魔氣自然比旁的魔修更凶猛。若他發作,半城之內我可感知。”
作為人設賣點之一,未來會是正道魁首、如今已是新生代領袖的陸折予,對魔氣與妖氣的感知都十分敏銳,且隨著自身修為的上漲而提高。
林寒見追問道:“若明行佛子並不發作呢?”
陸折予冷冷道:“所以要找。”
林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