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拿到的賞金分了一半給鬱芙,誠心誠意道:“此事未跟姐姐商量,是我的錯,這是我的賠禮。我當時不過是憑著一腔莽撞行事罷了,怕是萬一有事,提前告訴了姐姐,姐姐要反過來受我的牽連……如此,姐姐可能原諒我這一次?”

鬱芙的臉色緩和了點,沒好氣地看向她:“聽你的意思,你以後還要如此行事?”

“是,但絕不牽連姐姐。”

林寒見點了點頭,目光水潤地望著她,巴巴地牽著她的手,“可我若有了好事,絕對要記著姐姐。隻望姐姐不要惱我。”

鬱芙沒說話,漸漸地也不抗拒了,收下了那份賞金。

林寒見親熱地拉著她進屋,點到為止地沒有繼續談慕容止的事,反倒說起另一件事:“我聽說,除每月一次的休息,新來的侍女第二日能夠回家一次,是魔尊大人愛民的恩典。明日我就打算出去,將這些賞金都送回家,姐姐可有事要托我辦?”

“我沒什麼要你辦的。”

鬱芙還有些別扭,頓了頓,才說,“你還是留些錢財傍身,魔尊大人雖然有恩典,但是……總之留一些。”

林寒見高興地抱緊她的手臂,在她肩上靠了靠:“好姐姐,就知道你不忍心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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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見出魔宮,自然是為了見陸折予。

“明行佛子就在魔宮。”

林寒見坐在陸折予對座,開門見山地先甩出最重要的信息。

果然,陸折予本要質問她的話被這一句堵得嚴嚴實實,眉心微微蹙起:“他情況如何?”

林寒見道:

“據我觀察所得,明行佛子似乎並非是被強留在魔宮。魔尊對明行佛子很是看重禮遇,約莫是想將他拉攏,留在魔界效力。而且……明行佛子的狀況,看上去入魔已深入。”

陸折予垂了垂眼,道:“他入魔至此,並非心魔侵襲一兩日的結果。”

林寒見的手指搭在茶杯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梭一個來回,順勢問:“全為一個‘情’字?”

陸折予避而不答,反而道:“你在魔宮行事,終究不安全,你——”

“沈棄身體不大好。”

林寒見打斷他,眉梢挑了挑,全然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脾氣古怪又固執,說要追捕我還能留個念想,若是知道了我在魔宮,肯定要想著法子把我帶回去。且不說翽閣與魔宮對立能帶來多少損失,就說沈棄的身子,要為我這件事殫精竭慮,大約又要虛弱不少。”

“你身為他的朋友,真能忍心?”

說到最後,她微微笑起來:“陸公子,你最開始沒能強硬地打暈我,現在可沒機會帶我走。既然如此,何不索性當作沒見過我,專心應靈山之約,想著明行佛子的事?”

陸折予靜靜看她片刻,冷冷道:“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魔宮,你究竟想做什麼?”

林寒見充耳未聞,將茶飲了半口,道:“若要責怪,公子不妨責怪自己,怎麼一開始不將我送到沈棄麵前呢?現在若是強行將我帶走,這深陷魔宮的明行佛子又當如何?”

“盡管取舍罷,公子。”

說白了,林寒見就是在算計陸折予,從頭到尾的算計。看上去順水推舟,到了這刻還要拿話誅陸折予的心,又點明她還能夠助他裏應外合,免得讓他起了魚死網破的心思。

陸折予沉默,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全無熟悉的意味,盡是漠然:“姑娘真是好算計。事到如今,還怎麼敢讓我信你,而非你這魔修同魔界的詭計?”

“公子信我如何,不信我又如何?”

林寒見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眼睛未做偽裝,笑起來分外勾人好看,如山花爛漫遍野,帶出一片的嫵媚豔色,“我料你此番不會徒勞而返,定要親自探魔宮試一試。反正都是要去的,我的信息是否要信,公子可自行選擇。”

陸折予心口驀地被無形之物輕撞,引出久違的酸澀難當。

林寒見此刻狐狸般老謀深算又欠揍的樣子,又一次讓他想起了寧音,她對誰都乖巧可人,唯獨在他麵前亮出利爪,自然比不得林寒見的程度。

隻他總是可悲地認為,這是寧音單單對他的特殊。

與此同時,陸折予不得不承認,他同樣想起了沈棄——林寒見這樣愛拿捏著一切算計,時不時還戳人心窩子的風格,實在和沈棄很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