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見當即跪下:“公子恕罪!”
一陣輕柔的靈力撩開重重紗帳。
慕容止坐在桌邊,目如紅蓮,赤色翻湧,整個人仍然持重泰然。他的視線掃過林寒見的左手,淡淡道:“退下吧。”
“是。”
林寒見恭敬地將賞賜奉上,這次沒多做糾纏,放下東西就走。
轉身時,她手臂上藥膏的氣味隱隱約約地彌漫在了空氣中。
以慕容止的修為,從這裏到侍女住所的距離,隻要他想,便能聽到她們沒有防備的交談。就算慕容止現在靈力不暢,未能聽到那些模糊的“喜歡”言論,她手臂的不適,以及藥膏的氣味,總會傳到他那裏去。
怎麼可能真的不讓他知道呢?
當然要做好了鋪墊,後來的一切才顯得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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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見一如既往地秉持著“大膽”的風格伺候慕容止,比起從前的侍女,她做得更到位,像是俗世的貼身侍女,有關慕容止的什麼事都關切些許。若慕容止拒絕一次,她便短時間內絕不提起;若慕容止沒表現出推拒,她便掐著分寸深入。
攻略過一次的人再攻略起來總是得心應手些。
林寒見現在已經能在他身邊說一點話。
“公子還是不想出去賞花嗎?”
林寒見輕手輕腳地為他布菜,聲音也放得很低,掩在紗帳下,像是情人間的密語,“雖說殿內寬敞,但成日悶著也有些無趣。今天我經過花園時,見著牡丹都開了呢,一大片的紅色可好看了。”
慕容止微闔眼,眉心微攏:“不必。”
點到為止。
見著慕容止這個態度,林寒見就不再說話了。
用了膳,林寒見去將魔尊賞賜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整理好,在此過程中她不會刻意去看慕容止,專心致誌地做自己的事。
整理到藥品時,慕容止突然開口:“你將這瓶藥帶走。”
“……什麼?”
林寒見回神,沒能及時反應,手中的東西落下去,被慕容止以靈力做盾,方才沒有摔碎,她的臉漲得通紅,“公子恕罪。”
慕容止的嗓音辨不出特殊情緒:“手上的傷還沒好?”
“!”
林寒見愕然地睜大眼望著他,察覺到失禮,又連忙低下頭,視線無措地遊移,“快、快好了。”
慕容止沒多說,隻是讓她把那瓶藥帶走。
臨走前,林寒見小心地回頭:“公子,您連我受傷與否都能看得出來嗎?那別的東西……您也都能看出來嗎?”
慕容止似乎是笑了一下:
“還有什麼?”
……
林寒見保持著一種暈暈乎乎地狀態,回到了住所。
鬱芙見她這樣,忍不住問:“你見著什麼了?魂不守舍的。”
“公子笑了哎。”
林寒見眼睛撲閃兩下,亮光充盈其間,像是情竇初開、見著了情郎的少女,對鬱芙驚喜地道,“我今天見到公子笑了!好好看啊!”
鬱芙:“……”
還說不是喜歡?
林寒見抱著鬱芙的手臂,跟小姐妹分享,不知不覺就喋喋不休起來:“我的好姐姐,你別不理我。我從沒見公子笑過,你說今天,公子為什麼會笑呢?是因為今天的菜特別好吃嗎?還是我做了什麼很不錯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呀?”
在鬱芙眼裏,林寒見就是那種知世故又很澄澈的小姑娘,即便是有野心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其餘時候總是熱忱可愛,讓人憐愛。
鬱芙繃不住,神色軟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又不在現場,我也不知道原因。你同我說說,今天發生了什麼?”
林寒見便高高興興地同她講,維持著她的視角,摻雜了對於慕容止的部分適當美化。
這話不僅鬱芙聽見了,也傳到了慕容止的耳朵裏。
林寒見飽含輕快與朦朧愛意的語調,堪比屋外暖陽,潤物細無聲地傳達著那份感情。
慕容止周身魔氣濃鬱得形成了實質的黑霧,繚繞間隱約發出淒厲的嘶吼,烏發散亂地飄動著,他眼底的赤色愈發濃厚,如欲滴的鮮血。
他的體內浮現微弱的金光,又很快被這股黑氣吞沒,蒼白的臉上紅唇鮮豔,好似地獄爬出的厲鬼。
喜歡麼?
多麼廉價的東西。
他冷嘲地笑了一聲,殺意瞬時彌漫了整間屋子,數件瓷器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