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林寒見全身而退,那根黑色的發帶卻到了慕容止的手中。
他怔了怔,明顯沒想到抓住了這個,一時晃神,仍然對林寒見伸出手。
“阿見。”
這兩個字甚至沒有發出聲音,僅有唇形的動作,他幾乎是在懇求她,伸出手的動作在此時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林寒見確實在他眼中看到了刹那的深刻動搖,眼中赤色瞬間破碎四散。
她未作回應,與陸折予兩人配合。
十數招後,慕容止不敵。
林寒見直到離開,再未主動看他一眼。
恍惚好像聽到了慕容止嗓音嘶啞地在喊她的名字,聲音太不清楚,破碎喑啞,又好像沒有。
陸折予詫異地匆匆回首望去,林寒見才知道並非她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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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折予成功帶走了林寒見,往魔宮外去時,他問:“你既然有功夫,為何一早不使出來?”
林寒見懶得告訴他,是在觀察慕容止的狀況,答非所問道:“魔宮以禮遇待慕容止,實際是想羞辱靈山,慕容止知曉這點,隻是當初怕自己失控,無處可去才逃來魔界。還請陸公子速速傳信給無念大師,來帶慕容止回靈山,他此番魔化已有鬆動跡象,正是扭轉的大好時機;且他心中還有對靈山的情誼,此舉少說有八分成事的可能。”
無念大師對慕容止這個徒弟十分重視,看他能請陸折予來尋慕容止的舉動就知道,他雖然顧及著靈山,也顧及著慕容止。這次即便慕容止要受些懲罰,但無念大師絕對會保他性命。
陸折予這才將視線落到她的臉上,是相遇以來少有的正視與肅然。
沉默片刻,他道:“你同明行佛子最後說的那句話,我怎麼沒聽過?”
林寒見裝傻,心裏對陸折予破壞布局還是有不滿:“什麼?”
陸折予便重複道:“‘若愛我,何不愛眾生?若愛眾生,何不愛己?’我素來隻聽說過前半句,乃佛修處流傳而出,卻從沒聽過後半句。”
“我隨便說的。”
林寒見隨手撕了截衣帶,將飄散的長發簡單地紮起來,“隻是想著,既然都愛了眾生,超脫三界五行之前,己身仍是眾生一員,何不也愛顧己身?”
陸折予稍加思索,道:“這倒是新鮮。佛修素來獻身於世人,不顧己身。”
林寒見不以為意,隨口道:“所以說,我不是佛修。”
陸折予又看了她一眼,禁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猜測:“你在慕容止麵前的那番表現,是為了令他醒悟,做最後一搏吧。”
林寒見輕笑一聲,看穿了他的心思:“好了陸公子,你不必對我有印象扭轉,也不必想著我那番舉動有何深意,你我之間還不到談論這些的地步,一如既往地認為我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難怪一貫驕傲的陸折予肯“紆尊降貴”地和她說那麼多話,原來是想著誤解了她,心有愧疚。
陸折予被戳穿心思,到嘴邊的那句“是我先前誤會你了”硬生生又咽了回去。他冷下臉,想起這人竟然就是慕容止心心念念的人,可沈棄那邊遍布天下的追捕令也不是作假的,實在是……並非尋常女子。
陸折予一路將林寒見帶出了魔界,落在了靠近星玄派那側的一座城池外。
陸折予公事公辦地道:“我已應約將你從魔界帶出,煩請姑娘告知,我師妹寧音的下落。”
林寒見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衣袖,心中思忖,嘴上不慌不忙:“我見到寧音時,她身受重傷,一劍當胸,可是淒慘得很。”
陸折予藏在袖中的手無聲地收緊,臉色不愉:“姑娘隻管履行承諾便是,何故說這些有的沒的。”
林寒見鎮定自若地道:
“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公子,我雖救了寧音,她也將這條手鏈送給我作為答謝,但她自那次受傷後,十分小心謹慎,對任何事都不大信任。哪怕我是救她的人,一時半刻也不能立即告訴你她的準確方位,還得一段時間。”
話音方落,霜淩劍已然再次出鞘,直衝林寒見的脖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