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很安靜,電視開著,卻是靜音,隻有畫麵在動。茶幾上置了三杯熱茶,這會兒熱氣也不剩多少,氣若遊絲地從杯口騰起。
樓梯傳來惶急慌忙的腳步聲,地上趴的旺財立刻搖著尾巴起來了,狸奴也從沙發躍下,一貓一狗先後跑向走廊,紀肖鶴抬眼看了眼客廳的掛鍾。
10:08
他不緊不慢地起身,也往走廊口去。
“跑那麼急做什麼。”
餘冉本來正往門廳奔,聽見紀肖鶴的聲音,立刻刹了腳步:“你今天不上班?我拍攝遲到了!”
昨天發生的糟心事太多,導致他心神大亂,把來州的拍攝完全忘了,剛剛睜眼看到時間才想起來。
紀肖鶴斜插著兜立在走廊口,此刻陽光正好,客廳光線充足,連他針織衣上的小絨毛都看得清楚。
“我幫你請了假,你現在這樣怎麼拍攝?過來,先吃早餐。”
“嚴和很多好點子的,說不準就把這個圓過去了。”餘冉指指自己的眼睛,嘴上這麼說,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昨晚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在我睡著前。”
雖然昨晚困得神誌模糊,但餘冉確信自己睡著前聽見了一句很重要的話。
他走到他麵前,環住他的腰:“我聽見了,你再重複一遍?”
紀肖鶴道:“生日快樂。”
餘冉否決:“不是這個。”
紀肖鶴垂眼看他:“那是什麼。”
餘冉盯著他的表情,逐漸蹙起眉:“你沒說嗎?我明明聽見了的。”
紀肖鶴看上去有些疑惑:“是什麼?”
餘冉蹙眉:“我愛你啊。”
“嗯,我也愛你。”
看見他的笑意,餘冉才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剛齜起牙,就聽見客廳裏傳來一聲咳。
那是沉悶的,屬於老年男性的咳嗽聲。
餘冉一愣,像被火灼到似的鬆開了環住紀肖鶴的手,他驚慌地盯著他,滿眼都是詢問。
紀肖鶴往走廊裏跨了一步,從客廳的光線裏脫身,握住他的肩,低聲道:“不要怕,是我父母。”
這怎麼不怕……也不能說怕,就是,這要如何麵對?
“他們打算今年在虹城過年,會在這裏住到年後。”
餘冉沉默,剛想說我搬回去住,被截住了。
紀肖鶴道:“來,必要的介紹還是要走個流程的。”
餘冉被他牽著沒受傷的那隻手腕,走入客廳。大概是受他眼神慰勉,餘冉也沒剛才那麼慌張害怕了。
半圍的沙發上坐著兩位銀發老人,老婦人將手搭在老先生的前胸,似乎在安撫他。
紀肖鶴簡略地給餘冉介紹:“這位是我父親,這位是我母親。”
又對沙發上兩人道:“雖然二位都認識,但我還是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男朋友,餘冉。”
餘冉小聲問好,座上兩位老人臉色陰沉沉的,看也不看他們,隻盯著電視畫麵。
沒有多留,餘冉被紀肖鶴捎去一牆之隔的餐廳:“阿姨,拿下早餐。”
阿姨在中廚房內應聲:“來啦!”
餘冉拉開椅子坐下,紀肖鶴的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垂著眼看他:“你這稱謂,讓我和培明同輩了。”
餘冉仰頭和他對視,撇嘴:“你媽媽不喜歡我叫她阿姨。”
紀肖鶴揉他的發頂:“我去隔壁,你先吃。”
餘冉嗯了聲。
他離開不久,隔壁客廳就有了電視聲,餘冉仔細聽了聽,是新聞直播,在報道今年的春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