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恢複自己的真麵目?”可晴問他,因為一旦他行動起來,他死而複生的秘密就不可能永遠成為秘密。
“隨其自然,”野衛說,他顯得胸有成竹,他又恢複了過去的那個野衛。
天空打了一個炸雷,窗外傳來了海嘯,海風一陣強過一陣,風吹棕櫚樹梢發出了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響。外麵的天空完全暗了下來。野衛打開了電燈,然後把可晴擁在懷裏,“我愛你!”
這時,從窗外傳來了一陣異樣的聲音,那是從海底深處發出的嗚咽,像是一支低回哀傷的曲子,又像是一首淒惋纏綿的絕唱……
“你聽出來了嗎?好像有人在哭泣?”可晴一激淩。
“那是海的嗚咽,”野衛也覺得一顆心猛地一咯噔,“暴風雨來了。”野衛話音剛落,窗外的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在風的肆虐下,抽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一陣陣鞭子似的聲響……
那一陣陣的嗚咽更加強烈起來。
可晴從野衛的懷裏掙開,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起傳說中的女妖。“是女妖的歌聲。”她脫口而出。
“也許吧,”野衛的眼睛看著窗外,暴雨,閃電,雷鳴,在閃電中時隱時現。
撲天蓋地的浪柱可晴想到了劉青靈:“你應該回到劉青靈身邊,告訴她真相。”她一臉的認真。
野衛點燃一支煙,許久,他才開口道:“一切都過去了,也都結束了,現在,我愛的是你。”
“可你也愛她。”可晴能從野衛的臉上讀出他的心思。
“是的,但我已經學會了也習慣了沒有她的生活。”野衛輕吐著煙霧,“現在,你是我的惟一。”
“不!你也可以重新學會沒有我的生活。”
“別逼我可晴,我知道我該選擇什麼。”他掐滅煙蒂,把可晴重新擁在懷裏,可晴試圖掙脫,卻顯得是那麼無力。
“這不公平,對她。”
“那麼對你就公平嗎?”野衛用吻堵住了她的嘴,“我愛你,可晴,我已經等了你整整三十五年,從十歲的那一年,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不會!”他用手輕輕解下可晴的外衣,她已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可晴在他懷裏,像隻羔羊突然,窗外又一個炸雷響起,一陣劈天撕地的閃電把窗外的一切映得通亮,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移向窗外一他們都看到了。個幽靈似的白色身影在窗前倏地一閃像歌,是傳說中的女妖!又是一陣發自海底的聲音又像是嗚咽……
他們同時地打了一個顫悸,從沙發上倏地坐起,他們試圖看清剛才那個白色的幽靈般的身影,但窗外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隻有狂風暴雨在繼續地刮著,下著……
暴風雨一直持續到天亮。
整整一個長夜,他們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喝酒,抽煙,他們的話說得很少,那個幽靈般的影子使他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他們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不祥的恐懼。
天剛亮,雨停了,但風仍在刮著,他們走出了水手屋。
島上的花全部被風雨打落,一地的花瓣隨風飄揚。就在昨晚幽靈出現的那個地方,他們發現了一隻白色的泳帽。泳帽掛在一隻凋零的玫瑰花枝上,在風中瑟瑟地顫栗著,像一個白色的精靈。
野衛的臉唰地一下子變得青灰,他似乎愣怔了一下,然劉青靈”他的聲音在水後發瘋似地朝礁石上跑去。“劉青靈手島上空顫栗地彌漫著……
瘋狂了一夜的海麵,此刻已經恢複了平靜,海麵上,哪有劉青靈的身影……
隻有一片片隨風飄落在海上的花瓣,在海麵上隨波逐浪地一沉一浮地飄向遠方……
在礁石上,野衛發現了一條銀白色的係著“媽祖”掛墜的項鏈,他揀起來握在胸口上,整個人頹然地癱坐在礁石上,白色的大理石美人魚似乎在濤聲中發出了昨晚那一陣陣的嗚咽……
野衛的耳畔仿佛響起劉青靈曾對他說過的這樣一句話:“傳說人是從魚變來的,魚是從海裏爬上岸的。億萬年過去,人遠遠離開了大海,人是從海裏爬上岸的魚,遲早應該到海裏去。海是一切故事最安全的故鄉,不再歸來的出海人,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