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紅嬋離去,倪葉從城樓上飛身而下,躲進城外的草叢中,點人頭,城外一共有二十四名守衛,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守門劃水。今日晚上官府會施粥,城外的流民難得安靜,就是昨夜被趕出城的也混在了人群中,老老實實等著救命的一碗粥。
在草地上爬了一會,一個守衛過這邊大樹邊來放水。在放水這件事上,男人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劣根性,必須找一個參照物,樹、木樁甚至是旗杆子,反正得是個立著的物件,好似沒有就放不出來似的。
守衛哼著調就晃晃悠悠過來了,來得正好!剛閉上眼準備傾瀉時,哢,一個手刀被倪葉放倒了。摸走他的錢袋,脫了他的頭盔扣在頭上,往下壓低,順手拔了根草含在嘴裏,倪葉提提褲子抖著腿晃晃悠悠走回城門,往門上一靠:“這都守了一了,到底什麼時候給開門啊,老子都要累死了。”
旁邊的兵士看了撇了她一眼:“上頭不是入夜就開門施粥嘛,老子也守一了。”著一提褲腳往地上坐了下去,摘下頭盔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倪葉也蹲了下來,掏出剛摸來的錢袋,數起錢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操,昨晚上又輸了,這就幾個子兒還怎麼翻本。”旁邊的守衛撇了一眼她手裏的幾個銅板:“你也是運氣不好,要昨晚上被縣丞老爺選上去挖地基不就不去賭坊了嘛,”朝前方的曠野上努努嘴:“且一日能掙二兩銀子呢,一就頂一月的俸祿。”
“你怎也沒被選上?就你這身板,挖地基合適啊。”倪葉上下打量他。
“這種好事能輪得上我?去的都是縣丞老爺的親信,還有他的一幫子朋友。老子爭取了,沒選上。本還想著掙個四兩銀子去花簪樓快活一把,那杜鵑娘皮騷得很。”著抓了一把襠。倪葉擦了一把嘴,咧嘴一笑:“美得你。”
“我呸,今兒城裏青樓最騷的娘皮都去縣太爺府上伺候肅河軍去了。我美個屁,那幫人今日可是享福咯。”倪葉點點頭,原來還安排了這麼一出特殊接待,魏酌抗真是豔福不淺啊。用胳膊捅捅守衛:“這麼多流民,今晚粥得熬多少啊,咱就這點人不夠吧。”
“哪那麼講究,隨便煮點米,使勁摻水就校”湊近倪葉:“別我不關照你啊,”從懷裏摸出五個銅板:“一會兒呢,本來我是要去糧倉那邊運糧煮粥,但老哥我最近腰不好,幹不來這體力活,這裏五個銅板,弟你替我去,便宜你了。回頭你去賭坊買個大,沒準還能翻盤。倪葉撿起他手中的銅板:“行,承你吉言!”瞅著他:“兄弟,你一會兒,莫不是要溜號?”守衛嘿嘿一笑:“我一會溜進縣太爺府上去瞧瞧,娘皮吃不著看看總行吧,聽晚上還有歌舞表演。”
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城門虛開一條縫,探出個守衛的腦袋衝他們道:“張初四,快帶上人,去運糧了,麻利點!”
“欸欸。”張初四站起來,衝城門左右吼了一嗓子:“運糧了,你們幾個快點!”磨磨蹭蹭過來十個人,從門縫裏進了城。張初四衝倪葉眨眨眼:“我先溜了,你跟著前麵那幾個就行,回頭老哥給你講講今晚的見識。”
跟我聊這麼久,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守衛平日裏是管理有多鬆懈……搖搖頭,跟著隊伍走了。糧倉就在城北的大倉裏,倪葉注意到糧倉附近除了他們這些個來取糧的,還有不少其他進進出出的人,且還有一車車麻袋往裏運。
看準時機,溜了進去,在高高的草垛後麵竟還有十來人在幹活,隻見他們將一袋袋糧食拆開,倒進巨大的漏鬥裏,又拆開剛運進來的麻袋,倪葉嗅嗅,一股黴味。將發黴的糧食也倒進漏抖中,還倒進去了砂子!一頓攪和後,將新的“糧食”又裝袋壘好。
臥槽,這是以次充好啊。看著兩邊碼得高高的陳糧和沙子,這廣靈縣是得是短了多少糧才這麼搞!仔細算一算混合的比例,媽的,估摸著真正的糧食也就三成。那原本的糧去哪裏了?就這狀況,即便是開倉放糧,那也都是汙糟的吃食啊。趁人不備,果斷先離開了糧倉回了段浩的府上,將事情跟普惠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