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官邸,沒有絲毫娘親的痕跡。
這家中,也仿佛從未有過她們母女二人。
趙錦諾微微斂眸。
……
杜鵑領她入了‘三省(xing)苑’,應是取義“吾日三省吾身”的意思。
這樣的苑名,大都是主人家的書房用,鮮有姑娘家的閨房會叫這種名字。
王氏讓她入住‘三省苑’,卻多了幾分旁的意味。
是想提醒她,要每日三省其身,不要以為眼下回了乾州,便真就是趙府的嫡長女了。
這樣的三省苑,一聽便是借住。
這乾州府邸中,本就沒有她的位置。
不過寄人籬下罷了。
身側,杜鵑高聲道,“大小姐,夫人挑了許久,才挑中官邸中的這處苑子給大小姐,偏是偏了些,卻清淨。夫人說大小姐若是不喜歡,同夫人說聲,再換一處就是。”
趙錦諾嘴角勾了勾,應道,“勞母親費心了。”
那便是不必換苑子的意思了,杜鵑心中輕笑,還算知曉這是乾州官邸,沒有初來乍到便興風作雨。
看來夫人今日在廳中的訓話,還是聽進去了的。
海棠領了趙錦諾入了外閣間和內屋中。
三省苑不大,內裏沒有暖閣。
外閣間和內屋都布置得中規中矩。
她先同杜鵑和海棠一道回的乾州,隻帶了幾身衣裳和隨身之物,她在新沂莊子上的東西,宋媽媽和阿燕會晚些一並帶來。
眼下,她的東西不多,海棠很快收拾利索。
杜鵑則在苑中,讓三省苑中伺候的下人都來苑中見禮。
趙錦諾一眼看去,加上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小廝,並著杜鵑和海棠兩人,苑中一共來了不到七八個人。
杜鵑高聲訓道,“今日大小姐才回府中,夫人將這座苑子撥給大小姐住,你們可都得仔細伺候了,若是有差池,可是要挨板子的!”
眾人都應是。
趙錦諾看了一眼,沒怎麼出聲。
等回內屋,海棠已在耳房備好了水,亦同她道,小廚房方才備好了飯菜,等沐浴出後可用。
趙錦諾輕聲應好。
耳房內,水汽嫋嫋,趙錦諾自顧寬衣。
這一路風塵仆仆,方才又在廳中跪了好些時候,她確實累了。
等上一側的腳凳入內,在浴桶裏才解下貼身的衣裳,放在一處。
水中的溫熱,似是很快將身上的疲憊解去。
趙錦諾亦摘下發髻間的素簪。
青絲如墨般垂下,盈盈水汽裏,襯出些許穠麗與嫵媚。
今日是她初次回府,父親尚在外地公幹督辦,祖母和母親連飯都未留,亦未讓她見府中的趙琪和趙則之這對龍鳳胎……
趙錦諾不知王氏為何對她諱莫如深。
但以王氏今日的態度推斷,阮家的婚事若真是香餑餑,王氏定然不會想到她。
早前在莊子上,趙錦諾遣了人去探,也探不到阮家小兒子的事,此事應當隱晦。
趙錦諾想,阮家小兒子許是缺了條胳膊,斷了條腿,要麼就是眼耳口鼻有何處感官不靈……再要麼,就是有些‘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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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乾州的馬車上,阮奕連連噴嚏。
一側的阮旭微微皺眉,“可是今日非要去河中抓魚,著涼了?”
言罷,目光看向他懷中那隻白色的兔子,阮旭目光略有煩躁,走到何處都帶著他那隻兔子,扔都扔不掉。今日扔掉,他還撿回來了。
來乾州的時候,母親吩咐他多照看好二弟。
他這幅模樣,還揣隻兔子,如何去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