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也哭了……”
齊衡之明明還落淚,可謝眺的唇舌是那麼暖,那麼細膩,吻在自己的臉上,卻讓他心裏生出了癢。
他還看到了謝眺的眼淚。
“你哭了,我也哭了……”
謝眺笑了,又哭又笑。
他想吻齊衡之,就真的吻了上去,口舌中是淚水的苦澀,是舌底甜甜的津液。
※
經曆塑造人格。
從小,齊衡之的課業分成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正常人的課程,擁有正常人的社交,和家庭的溫暖。另一個部分是俄國體係下的軍事培訓。當一個孩子注定加入戰場,就像神話中的阿喀琉斯一樣,長輩們無疑希望把他浸泡進冥河,練就金剛不壞的身軀。他曾經混跡俄國軍營,在最嚴苛的條件下獲取生存的機會,沒有優待,沒有寬容,有的隻是西伯利亞的寒風。
他的家長們高瞻遠矚,把神話中抓住腳後跟的那部分也鬆開了。小時候曾經哭過不知道多少次,甚至在他失語時,他仍然接受教育。
而齊衡之的體能和格鬥等軍事技能,在經受過嚴苛訓練後,是能夠與特種兵媲美的。
這一切,說多了都是贅言。
他可能完美嵌套進很多文藝作品中所流行的霸道總裁人設。可再怎麼扁平的人設,要走到這一步,也是需要付出很多血淚的,
19歲開始接手金色河流,令齊衡之揚名的是雷霆手段。
他的第一步是人治,堅信管理好每一個人是他的理念。
所有為他賣命的人,都享受無上的優待,而一旦背叛,就是一步踏進地獄。將會受到前所未有的追殺。他嚴厲懲罰逃亡的背叛者,手段之狠厲,令人瞠目。在追捕近幾十天後,抓回來的背叛者被齊衡之在所有部下前將之槍斃,鮮血濺到牆上,也刺激著人們的神經。
第二步是以身作則。
他上過戰場,與真正的槍林彈雨擦身而過。那是他隨雇傭兵,穿越叢林護送一批重要武器時。隻有愚蠢的領導者才會次次衝在最前線,齊衡之不是,他出現得恰如其分,如同強心針,堅實地支撐著這條河流。
他用恐懼,將猛獸關進牢籠,供他驅使。從手腕到後台,齊衡之硬得如一塊鋼板。
冷靜,機警,狠。
可以說,齊衡之是一個沒有阿喀琉斯之踵的戰神。
如果他沒有遇到謝眺。
可他遇到了。
戰神有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齊衡之有了謝眺。
※
那夜謝眺抱著齊衡之睡覺。
也許這是第一次,謝眺的體溫給齊衡之溫暖。
齊衡之哭累了,睡得昏沉,謝眺卻就著窗外的月光,一直看著他。
搬入小樓後,他每日的生活慢慢地形成了時間表。每天早上為齊衡之準備早飯,送齊衡之上班,如果他前夜沒有回來,謝眺就睡到自然醒。
然後他會去醫院,陪著媽媽,下午的時候會定時去超市,如果齊衡之晚上要回來吃飯,他會安排好外賣或者買好材料。
謝眺自己的廚藝隻能達到常規水平,怎麼樣的常規法呢?就是隻能把東西煮熟的程度。謝眺自己應付沒問題,他會盡量按照齊衡之的口味安排外賣。也想著自己要不要精進一下自己的廚房技能,晚上的時候,謝眺一般在書房裏看書,書房中藏書眾多,各式各樣的書籍都有,謝眺一開始以為那些書會比較老,但後來發現齊衡之會適時添加最新的書,像最近的幾本市麵上的暢銷書,齊衡之都買了放在書櫃上,他也就開心地啃了起來。
安穩曾是他最大的妄想,現在,他自然而然地,準守著那個為齊衡之點燈守候的承諾。
除了他覺得齊衡之對自己的安全有些緊張了些,其他的他都覺得自己像做夢了一樣。
做夢了一樣的好,甚至於他以前做夢的時候都不敢這麼想,奢侈得超過了他的想象。
他有時候也覺得,齊衡之那個守屋子的理由像借口一樣不容細想,齊衡之怎麼會缺給他守房子的人?這是不是一個溫柔的借口?他實在琢磨不透齊衡之。
隨著齊衡之的忙碌,他們有些疏遠。他隱約覺得齊衡之似乎不想碰自己?
偷來的安穩,令謝眺習慣了沉默,胡思亂想著。卻不敢深究。
可今天,他遇見了齊衡之的眼淚,他看見了齊衡之的痛苦。
他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麼害怕了。
星月沉沉,星辰中呼吸吐納,像眼睛與謝眺對視。
謝眺起身,拉上窗簾,與他的愛人躺在一處時,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
幾日後,齊衡之就發覺命運弄人。
他本就罕見的情緒失控,自他那天情緒上頭被謝眺發現後,不僅當晚兩人癡纏一番,之後謝眺對他也越發體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