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巫山故夢(1 / 2)

曹空花撓了撓頭:“使君辛苦了。那我們這就回行宮,找個安全的地方,把種子種下罷?”

李天王從李聲聞肩上冒出頭來:“你傻麼?還是耳朵不好使?我良人要問你,曹深是誰?”

李聲聞摸摸他的腦袋,補充道:“還有藥遮羅所說,曹深奪去半顆種子,是怎麼回事?”

“曹深?”曹空花哈哈大笑,“聽起來好像和我們是一家啊,哈哈!”

曹水月輕聲道:“曹深是蘇都匿識第十四任城主,你是……第十五個。”

“那曹深豈不是你耶耶?”李天王一頭霧水,“可是你說你是祭司任朽生的兒子……”

曹空花笑嘻嘻道:“說到第十四任城主我就明白了,我啊,是祭司造出來的,當然是他的兒子,但我的城主的位,是從曹深手裏繼承來的。可以說我就是曹深,曹深就是我。”

曹水月補充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去禁地種下祭司的種子,再詳細解釋我們和城主的關係罷。二位,這邊請。”

他轉身往裏走去,曹空花衝他們眨眨眼,也緊隨其後,往石窟中走去。窟中有數條岔道,錯綜複雜,他們走的不是來時的那條。李聲聞緊跟其後,雖然步子一直不緊不慢,卻怎麼也不會丟,無論左轉右繞,始終不曾迷失在石柱迷宮內。

李天王見他移步換景,處處都是相差仿佛的石柱鍾乳,不由泛起倦意,歪脖子跟雞啄米似的點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眼簾一沉,陷入黑甜。

他醒來的時候,先是聞到一股冰涼清冽的香味,再看到滿眼血一樣的紅。

那是雕著龍鳳的花燭的燈影,是影影綽綽的雲霓一樣的綃帳,掛在水精牆壁上的盤常同心結,和新人身上簇新的層疊紅衣。龍涎香的香煙正從黃金狻猊口中升起,在綃帳外盤旋,模糊了帳中人的臉。

他好像醉意醺然,連腳步都不太穩便了。但他走得又很急,咽喉幹渴,要走到床邊,才能找到他最渴切的甘泉。

但那是什麼呢?

他又在幹什麼?

甚至,他是誰……有個模糊遙遠的聲音在叫他,他聽不清是哪些字眼,但他就是知道那是在叫他。

“君逸。”那聲音忽然清晰起來。

是端坐帳中的新人在呼喚他,但那分明是男子的聲音,溫軟卻不羞怯。

他更渴了,好像有一團火在喉嚨裏燃燒。明明隻是幾步路的距離,他走得跌跌撞撞又急不可耐,好像徒步翻過了重重高山。

他終於走到床邊,一把掀起那綃帳,坐在帳中的紅衣人也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人間殊色。

他想叫對方的名字,但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渴極了,而那雙眼中漾著的,正是他欲痛飲的清冽泉水,能舒緩他咽喉和周身的幹渴與焦灼。

他俯下身啜飲了渴望已久的清泉,喉中卻幹渴更甚。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尋找什麼,身體卻先於思維,給出了行動。他環抱住紅衣人,像是要將對方揉進自己的骨髓中去。

那人輕輕痛呼一聲,撫了撫他的後背:“君逸,夜還很長。我們永遠在這裏,在一處。”

君逸,熟悉又陌生的叫法。他不解其意,隻是將脖頸蹭在對方肩上,用呼出的氣息表達自己的親昵。青年像是懂得他的意思,低聲說道:“洞房花燭夜,應該做些什麼?”

“凡人的婚俗,我不大懂,你教教我。”他腆著臉,假裝腳下不穩,借由身體的重量墜得對方和自己一並躺倒。

那個人的眼睛依然柔得像春水,盈盈欲語,他沉吟片刻,笑道:“眼下,該是結發合巹罷?”

“對,是這樣。”他喃喃自語,“隻要你想,怎樣都好。”

他的新婦聞言,從玉枕下取出一把小巧金剪,挑出自己的一縷青絲,從中間剪斷,再將持有金剪的手放在他掌心。他沒有絲毫猶豫,握著那隻手,引著對方挑起自己的發綹,便要剪斷。

“等等。”他突然按住對方的手指。

“怎麼了?”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那又何妨?”

他沉下臉色,說道:“你不該提出要痛飲美酒,趁機將我灌醉,好叫我什麼也做不了麼?你不願意嫁給我,怎麼可能主動和我結發?”

“君逸,你在說什麼?”

他按了按隱隱作痛的眉心:“你比他本人可親溫柔得多,謝謝。不過我不嫌棄他那些缺點,不管怎樣,我還是要選他。”

紅衣人的眉眼微微扭曲起來:“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