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懷璧其罪(1 / 2)

一隻白鸚鵡飛進墓室,燕秋來緊隨其後:“我跟著傳信鸚鵡找到了殿下,不小心聽到二位的對話,抱歉。”

李天王挑眉道:“你說你要去?”

燕秋來道:“我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好再失去的。但殿下與我不同。”

“聽燕樓主的意思,那位‘霜樓’似乎已露出馬腳?”李聲聞問道。

“聽到殿下點撥,我多留了幾分心,特意挑燈撥弦引他來聽。”燕秋來苦笑道,“霜樓一向最聽不得《四時歌》的曲調,此曲由這把子夜四時來演奏,更添淒苦,是他一聽到就無法忍受定要逃開的。”

李聲聞忍俊不禁:“我記得從前他闖了禍,就會被你定住身形,聽完整首四時歌。”

燕秋來露出一瞬神往的笑容,但轉眼又被重重悲苦海潮淹沒:“但是假霜樓僅僅和聽其他曲調一樣,作出側耳傾聽的認真模樣。我這才狠下心來,演奏了大儺。”

“儺樂?”李聲聞訝然道,“儺舞儺樂辟疫鬼,驅惡氣,以燕樓主的子夜四時演奏儺樂,十裏之內邪鬼必受重創。”

燕秋來歎道:“我忝列十二玉樓之列,唯有此雕蟲小技傍身。殿下也知道,我在宮禁中的作用便是以這一把阮鹹所能奏出的樂律,在數尺高牆之內,滌蕩惡氣,驅災辟邪。雖然不足以除盡邪魔,但在我身邊直接聽到子夜四時的道曲的,不論神鬼皆現其形。

“我眼睜睜看著,在弦聲中,霜樓變成了具披著美人皮的骷髏。我不知道那是誰的骨頭,但決計不會是霜樓,我們翠衣國鳥兒的骨骼都綠如翠玉,不會是蒼白色。”他越過李聲聞,走近畫屏,神色複雜地看著畫上的霜樓,“聽到殿下和龍君的對話,我才明白,原來那隻是披上假皮的無名屍骨。”

“逆死求生,終究有違天道。憑我之力,尋到的唯有如此似是而非的贗品。”

李聲聞問道:“你怎樣處理那假霜樓的?”

燕秋來自嘲道:“我彈完儺樂,他也就委頓成為幹枯的皮骨。可笑的是就在分崩離析之前,他還用和霜樓相仿的眼神,透過幹裂的畫皮注視著我。我差點不能自持,好在手指剛要離開阮時,它忽然啼鳴一聲,催促我奏完了儺樂。”

他邊說邊從繡滿紅紫牡丹的廣袖中掏出一物,小心地遞給李聲聞。那東西用錦緞裹得嚴嚴實實,有如嬰孩的繈褓。

“一股禽鳥臭氣,這是荷葉雞?”李天王道。

“是隻與我有恩的遊隼,我若是進入屏風後回不來,就請殿下照顧它直到傷愈;如果殿下不耐煩照顧它,請將它轉交給葉天師,務必避開韋雲台的耳目。”

李聲聞道:“要找行蹤不定的葉天師,比找不死芝來救它還難。燕樓主,你給我出了好大一個難題。”

燕秋來沒有答話,隻是深深一躬,徑自走向兩扇屏風正中,風輕雲淡道:“哪位主持藏鉤戲?這就開始罷。”

畫中人頓時喧鬧起來,對應著羽衣天女位置的男人叫道:“從我這隊開始傳鉤,以我擊掌為暗號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