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公冶明爵點燃房中的燈燭,又將其中一盞放在桌上。
看著忽明忽暗的燭光,李儒文略作沉吟道:“唉!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道理咱都懂,先生以一己之力聚攏四宗,將一盤散沙重新凝成漠南第一宗派,這份魄力與手段,李某人自歎不如,打心裏也是對先生萬分敬佩。”
見青竹先生沒有接話的意思,他輕咳一聲,提高了嗓音道:“若先生願意投身世子旗下,李某人第一個聽從先生差遣,並聯合關河永、安承誌以及越王府四大家將,共同保舉先生為大夏兵馬副元帥!”
青竹先生淡淡笑道:“李首領縱橫甘涼,雖然做過的一些事情,老夫不方便評述,但論實力,在漠南武林足列前五之數,老夫自認沒有那個能力統領李首領。”
“那……”李儒文突然起身,雙手撐著桌麵,直視青竹先生道,“就讓你我二人同心協力,輔佐世子成就一番大業!他日功滿名垂,再一同盡享榮華富貴!”
青竹先生擺手道:“稍安勿躁,李首領來一趟君子觀不易,何不放下繁瑣俗務,與老夫飲幾杯雪山清泉炮製的新茶,談一談逸聞趣事?”
“別說那些沒用的!”李儒文皺眉道,“在越王世子這樣的人物手底下做事,先生都覺得委屈了自己,難道早已受了李仁忠的邀約?那老東西能給先生什麼?比兵馬副元帥還要位高權重嗎?”
青竹先生輕歎道:“與濮王無關。越王一代人傑,天下敬仰,世子誌向高遠,你我也都有目共睹,但老夫確實無意功名利祿,隻想完成先輩遺願,待四宗合一之時,便是老夫退隱江湖之日。”
李儒文冷哼道:“說得好聽!四宗一旦合一,放眼整個武林,能與之比肩的門派一個巴掌便能數的過來,你會甘心為他人做嫁衣?別在這裏給我李某人開玩笑了!”
“李首領不相信,老夫也沒有辦法。”青竹先生將茶杯向李儒文身前推了推,沉聲道,“今日當著李少俠的麵,老夫可以向你保證,不幫越王,也斷然不會襄助濮王,你們皇家自己的事,何苦讓我們這些江湖人左右為難?”
李儒文目光陰冷,盯著青竹先生半晌才道:“凡是有一必然有二,你費這麼大的力氣吞並四宗,豈有不做掌門的道理?以此推脫,分明是瞧不起越王世子!得罪李某人,先生自然不怕,但得罪了越王和世子,你還想在大夏的地麵上混嗎?”
公冶明爵聽不過耳,哼聲道:“請李首領自重!我昆侖是福是禍,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李儒文不理他,一拍桌子衝青竹先生道:“青竹!世子寬厚仁慈,也許不會與你一般見識,可李某人卻是個臭脾氣,昆侖派這次要是不答應,說滅了你們那是口氣大,但以後再要想有好日子過,可能嗎?”
青竹先生歎口氣道:“老夫為了昆侖派四宗合一,早已熬幹了精力,就算想入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李首領何必苦苦相逼?”
李儒文冷笑道:“嘿嘿,一品堂的手段大家都清楚,說白了,你不是幫越王和世子,便是幫李仁忠。世上隻有黑白之分,豈可獨善其身?真這樣的話,江湖還叫江湖嗎!”
青竹先生微合雙目,徐徐道:“也許,李首領眼中的江湖,與老夫眼中的江湖不一樣。”
“好,算你狠!”李儒文咬牙切齒,拂袖道,“李某人倒要看看,你能狠到何時!李仁忠那個老混蛋最後能不能幫你!告辭!”
房門洞開,卷進萬千殘雪,數支燈燭迎風而滅。
公冶明爵揚手引燃火折子,卻聽青竹先生道:“你們去送送吧,總不能失了主人體統。”
“師尊,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公冶明爵聞言,臉上竟露出一絲不尋常的為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