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熙的陽光伴著微風,從窗口揮灑而入,房中不由煥然一新,白天逸卻以手遮麵,尖叫道:“什麼白掌門?誰是白掌門?快關上門窗,快!”
李仲飛沒理他,一把抓住店夥計的胳膊,慍怒道:“他都這樣了,你還給他送酒?”
店夥計掙脫不開,極力避讓著身子,怯怯道:“客官有所吩咐,小的怎敢不從?何況……何況那位客官有武功在身,小的可不想找死。”
白天逸仍在叫嚷關窗,整個人已縮進了床帷內側的陰影之中,李仲飛鬆開手道:“找個人來打掃房間,烏煙瘴氣的成何體統!對了,再去找個郎中,要城裏最好的!”
“我沒病!”白天逸探身吼了一嗓子,隨即又縮了回去。
李仲飛皺眉道:“你這還叫‘沒病’?”
“我沒病,我沒病!我……我不見外人,不見……”白天逸盯著李仲飛喃喃低語,雙眼中除了乞求,還有濃濃的恐懼。
李仲飛無奈,隻好打發走店夥計,坐在床沿道:“白掌門……”
白天逸又是一聲尖叫:“我不認識什麼白掌門!”
“好好,這裏沒有白掌門。”李仲飛歎道,“白兄,你這是怎麼了?咱們馬上就要到家了,你為何成了這般模樣?”
白天逸蜷縮在帷幔角落,渾身哆嗦道:“我不回去,他一定在半路等著我,等我自投羅網。”
李仲飛恍然,原來白天逸恐懼的仍是那個人,那個未曾露麵,卻始終如同陰霾般籠罩了他們一路的神秘人。見此情形,李仲飛沉吟道:“你怕那人先一步去了陽穀,不如咱們改道前往東阿,請魚山劍派相助如何?”
“不行,不行……”白天逸拚命搖頭道,“從這裏去東平府隻有一條路,我們避不開的。不去,不去,我就在這裏,哪兒都不去!”
李仲飛苦笑道:“此處雖然隱秘,但那個人若是執意要找,也不難找到,終歸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啊。”
白天逸一愣,突然發瘋似的撲到李仲飛身邊,又推又打道:“你走!這裏很安全,我在這裏什麼都不怕,你想走,自己這便走吧!”
李仲飛擋了幾下,慌忙向房外退去,腳剛跨出,白天逸便“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隨即窗戶也被關緊,再無動靜。
這時,店夥計帶了兩個雜役過來,見狀停下腳步道:“客官,以小的之見,還是盡快送醫館吧,別耽擱的久了,死在小店。小店小本買賣,混口飯不易,請客官高抬貴手啊!”
“住口!”李仲飛大怒,一掌拍在院中的石桌上,“出門在外,誰都有可能遇到不順心的時候,若世人皆像你這般冷血,三綱五常何在?再要多言,休怪我送你一身皮肉之苦!”
石桌應勢傾翻,咕嚕嚕滾至一旁,店夥計三人驚懼萬分,連滾帶爬跑回了前院。看這樣子,就算白天逸真的死在客棧之中,也不會有人再來問一句。
李仲飛卻不能任憑在此拖延下去,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攔住店夥計道:“等等,我問你,此去東平府有幾條路可走?”
店夥計餘悸未消,諾諾不敢作答。
李仲飛掏出一錠銀子,在店夥計麵前晃了晃道:“你隻管道來,若解了我朋友心病,不但我們立刻離開,還有重賞。”
店夥計這才轉憂為喜道:“不知客官想去東平府什麼地方?”
“陽穀縣。”李仲飛一頓,補充道,“或是東阿縣。”
店夥計笑道:“都不遠,出城向東有一官道,經莘縣可直抵東平府陽穀縣,客官若去東阿縣,則在陽穀縣城北麵的岔路口繼續東行,大約再有半日的路程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