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李仲飛卻搖搖頭,用下巴朝著留下的那群人點了點:“沒那麼簡單,在下敢斷言,這些人才是最麻煩的。”
穀平譽一怔,冷哼道:“少林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們還想怎樣?若再有人敢恬不知恥,我定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那麼,你現在便可以準備好拳頭了。”李仲飛語氣幽幽,邁前一步,站到廣林大師身邊。
果然,人群中走出一個黑臉漢子,衝廣林大師抱拳道:“本來大師不計較今日鬧事,我等理應識趣,但貴寺弟子打傷那麼多人,大師總該給個說法吧?”
一名方才結陣的少林弟子怒道:“明明是你們動手在先,現在卻來橫加指責,莫非要我們挨打不還手,才心滿意足?”
廣林大師沉聲道:“住口!不經許可、擅作決斷,致使民眾無辜受難,如今竟不思悔改、大放厥詞,你可知罪?”
少林弟子急道:“方丈容稟,寺中僧眾已盡量勒緊褲帶,餘出不多的口糧,可他們還是不滿足,哪有如此偏狹的民眾?以弟子看來,這些人分明就是一群刁民、暴民!”
穀平譽撫掌道:“說得好!這位大師傅說得太對了!”
廣林大師搖頭歎息,誦聲佛號道:“阿彌陀佛,你自不知,卻已犯了嗔戒。難民們飽受饑荒,每日一碗粥能否填飽他們的肚子?仔細想想,你自己夠是不夠?”
少林弟子垂首道:“不……不夠。”
“既是如此,何不好生勸解?”廣林大師看了黑臉漢子一眼,“難道在你心中,民眾們都是愚昧之徒,會任由幾個居心叵測之人挑撥?惠嗔啊,你太衝動了,倘若鬧出人命,豈不正中了別人的圈套?”
黑臉漢子不悅道:“大師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穀平譽插口道:“不愛聽也得聽,說的就是你!”
黑臉漢子皺眉道:“你又是何人?”
“眼明心亮之人!”穀平譽揚起小臉道,“別以為你們這點小伎倆沒人能看得出來。”
眼看二人就要吵起來,李仲飛忙拉了穀平譽一下:“你就少說兩句吧,莫幫了倒忙,給少林添亂。”
“我怎麼就添亂了?”穀平譽翻了個白眼,衝惠嗔道,“別擔心,我支持你!”
惠嗔苦笑一聲,垂首道:“方丈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
廣林大師點頭道:“好了,帶上你的人,回達摩院麵壁思過三個月,好好的讀一讀經書,不要讓心魔擾亂了神智。”
“弟子謹遵法旨。”惠嗔麵露難色道,“達摩院僧眾都是奉命行事,錯在弟子一人,還請方丈法外施恩,免去他們的責罰。”
廣林大師眼中掠過一抹讚許之色:“很好,就依你之見。惠嗔啊,當初惠字輩諸僧中,老衲為何獨取你一人贈名嗔字,你要多想想。”
“謝方丈教誨,弟子告退。”惠嗔躬身行禮,又衝穀平譽施了一禮,黯然離去。
穀平譽奇道:“麵壁思過,這個處罰是輕是重?”
李仲飛攤手道:“把你關在房裏幾個月不準出門,每天與青燈古佛為伴,你說重不重?”
穀平譽不滿道:“既然知道有宵小作祟,為何還要如此嚴懲自己的弟子?”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有意讓廣林大師聽見。廣林大師聞言,輕輕歎了口氣,朗聲道:“各位鄉親,今日我少林武僧犯下大錯,是老衲治寺無能!請大家放心,隻要我少林有最後一口糧,也絕不眼睜睜看著一個難民在寺前餓倒。請大家散了吧。”
李仲飛也跟著道:“方丈大師都如此說了,若再生事便是無理取鬧了,大夥散了吧,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