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笑聲入耳,年輕人的臉色變得極為古怪,長長歎了口氣:“你就沒有想過,這批訂單也許是衝著你來的?”
“別說笑了,我又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人家憑什麼格外關照於我?”海生嘴上說著話,手中卻絲毫未停,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令年輕人極為煩躁。
在海生侍弄好一批刀胚,又去搬另一批時,年輕人終於隱忍不住,一把將海生攔住道:“別幹了!你以為自己真是個打鐵的?”
海生看他一眼,收斂笑容道:“那我是誰?”
“你是……”年輕人欲言又止,突然一跺腳,轉身離開了鐵匠鋪。
這一次,海生留了個心眼,等年輕人轉過街口,悄悄跟在了後麵。年輕人越是不同尋常,越是證明來曆不凡,既然公孫崧澤不肯告訴他實情,隻能由他追查自己的來龍去脈了。
年輕人腳步不停,徑直沿著一條小路出鎮而去,小路不屬於任何一條街道,也不屬於出入溈濱鎮的必經之路,但海生知道,這條路隻通往一個地方,那便是林小山的家,“林家商會”所在的林府大院。
海生又驚又疑,小心借著路旁的樹木擋住身影,暗忖道:“此人受了林家指使?不對啊,若是那樣的話,他為何逼迫林小山找我登門謝罪?莫非……莫非林小山陷害我並非一時衝動,而是另有預謀?可又為了什麼?難道真與我的身世有關?”
海生越想越覺得驚疑不定,但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麵,隻見年輕人走到林府附近便不再前行,反而飛快地躲進了暗處,大約半個時辰過後,公孫崧澤竟從林府走了出來,而且是被林小山的父親、林家家主林致遠親自送出的門外。
“師父怎會騙我?說是去一位故友家中,卻來了林府!”海生悲憤交加,十指緊扣樹幹,將滿口鋼牙咬得咯吱作響,“師父的故友若是林致遠,那我又算什麼?我這些天所受到的委屈又算什麼?”
林致遠顯然與公孫崧澤相談甚歡,又說了好一會話才行禮道別,公孫崧澤一邊哼著小曲,一邊邁著稍顯微晃的腳步,朝這邊走來。海生正猶豫著是否該提前離去,便看到年輕人從藏身處竄出,擋在了公孫崧澤麵前。
公孫崧澤被嚇了一跳,當看清對方樣貌之後,頓時怒容滿麵,戟指年輕人,大聲斥道:“你如此陰魂不散,究竟想在老夫這裏得到什麼?”
幾個林府守門的家丁聽到異樣,紛紛極目張望,年輕人忙將公孫崧澤拉回藏身處,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賠笑見禮,這又讓海生大為不解。
很明顯,公孫崧澤有恃無恐,根本不擔心驚動林府上下,年輕人卻一舉一動都透著小心翼翼,海生鎖眉低吟道:“此人必定不與林家一路,想必我誤會了他,還是聽聽他與師父說些什麼吧。”
年輕人舉止謙恭,雙手比劃著不知說些什麼,海生距離甚遠,隻能隱隱聽到“李將軍”、“國家興亡”幾個不明所以的字詞,公孫崧澤倒是聲音極大,但言語之中盡是“不可能”、“不行”、“你休想”!
二人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是年輕人率先拂袖而去,臨走時,好像依稀說了句:“這件事不難查清,無論你們出自何種目的,想繼續將海生的身世隱瞞下去,簡直癡心妄想!”
公孫崧澤更加氣憤,指著年輕人的背影咆哮道:“你若是想害人,盡管去查,老夫此生從未怕過任何人,更別說你這個毛頭小子了!不過我告訴你,真相一旦大白於天下,你永遠無法承擔的起!”
咆哮聲幾乎響徹雲霄,那幾個林府守門家丁急忙跑過來,已經不見了年輕人的身影,海生害怕公孫崧澤發現他暗中跟蹤,沒敢再耽擱下去,也悄悄返回了鐵匠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