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繁雜,忙亂紛翻。
大祭司趕了過來。
“族長,您在這裏做什麼,禮服都還沒換?吉時就要到了…”
“族長?”
大祭司手心在念夭夭眼前晃了晃。
“別看了,您快回去換禮服,我去催那隻吃人魚…
好吧,您夫君。”
念夭夭是被大祭司推著離開的。
離開前,她看到偏殿開了門。
美人魚公主站在門口,微笑著應了丫鬟的催促。
門縫裏驚鴻一瞥,小人魚一身端莊的大紅禮服。
側對她而坐。
念夭夭很少這樣看著他的側臉,心頭不由一悸。
他垂著眼簾。
長而密的眼睫帶出幾分顫弱,修長的指尖攥著禮服。
緊張了?
禮服下是他漂亮的尾鰭吧?
衣服太長,垂落到地麵,嚴嚴實實地遮蓋住,叫她看不到。
美人魚公主關門前,看到念夭夭,朝她柔柔軟軟地點頭微笑。
呼…
念夭夭心口不安似鬆了些許。
終歸是自己多心了。
小人魚要是出了什麼事,美人魚公主第一個就要眼淚汪汪,哪裏還會對她笑?
念夭夭回寢殿。
換禮服。
梳妝。
一切完畢。
候在門外的大祭司,胳膊朝她麵前伸了過去。
作為禮節。
大祭司攜扶族長,上祭祀台,等新郎相迎。
然後,新郎新娘攜手,跪拜天地。
念夭夭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
長長的嫁衣,被風吹掀了一角,胭脂般喜慶的色調飄滿了半空。
目光落及一層一層百十來級的階梯。
腦子裏忽的閃過,那隻傻魚一蹦一跳的模樣。
他沒有腿,待會兒穿著莊嚴的吉服,也那般一蹦一蹦著上來?
那畫麵可真是…
那麼長的階梯,他怕是要蹦得又氣又急。
他總是氣呼呼的。
緊繃了一天的念夭夭,唇角輕笑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眼見著吉時就要過了。
原本喜氣洋洋的獵人們,一個個臉上露出疑惑和焦慮。
新郎怎麼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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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裏。
小人魚站了起來,大紅的禮服一直垂落至腳跟。
時間太緊,他剛剛變出雙腿,還來不及練習走路。
就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卻又比嬰兒,要艱難得多。
因為,他的腳,一踩到地上,錐心的疼痛就傳了上來。
果然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疼得他時刻都要昏過去。
小人魚扶著桌角、牆壁,一步步,鑽心著往外走。
他不肯美人魚公主扶。
“你扶著本杖!”
權杖“鐺”一聲,不容他拒絕,把自己塞進他手心。
權杖有些怒意,肅冷的聲音,在空氣上方震顫。
“本杖事先說明,她對你的愛意…”
自小人魚喝下藥液。
權杖便能實時感知到,對方對這蠢魚的愛到底有幾分。
“隻能維持你十二個時辰!”
也就是說,一天一夜,在明早太陽升起之際。
對方若是沒有更愛他一點點,他就會立馬變成一堆泡沫!
“小七…”
美人魚公主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他的小阿娘,果然不夠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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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台上,漸漸開始躁動。
“這隻吃人魚,不會又跑了吧!”
大祭司咬著牙。
直至吉時即將到來前的最後一秒。
“來了,來了,新郎來了!”
小人魚出現在祭祀台長長的階梯下。
他仰著頭。
一眼就望見了他的小阿娘。
哦,不,是他的新娘了。
穿著大紅嫁衣的,他的新娘,好美…
小人魚蒼白的臉龐,勾起一抹笑意,他鬆開權杖。
他就要一步一步,迎娶他的新娘了。
念夭夭但見小人魚出現,腳步一動,就要上前。
大祭司眼疾手快,攥住她胳膊。
“族長,蓋好蓋頭,他會自己上來。”
呼!
心髒劇烈跳動。
她是不是有些過於慌亂了?大事麵前她一向冷靜的。
蓋頭落至眼前,遮住她最後的視線。
遮擋住他過於蒼白的臉色。。
以及,他不太對勁的步子……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