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羅像是個孩子似的突然抓住聞赤焰的衣角說道:“我不知你以前那般厲害,可還能給我講講你的事?”
李素羅幼時便十分喜歡英雄故事,自己亦是立誌要成為英雄,不過到頭來成了烈士。如今有個活生生的英雄站在自己麵前,她自然難掩自己的激動之情了。
聞赤焰微微蹙眉,她離得他太近,他甚至能聞見她身上淺薄的草木香。
真是奇怪,女人大多好香料脂粉,身上便也是類似的味道,可李素羅偏偏是草木香,是最自然最幹淨的味道。
不過,他倒是不討厭。
李素羅喚了幾聲,聞赤焰才回神將從她的手中將自己的衣角取了出來。她的手上有了繭子,聞赤焰再次幾不可聞的皺眉。
他每次見她總是要感慨上幾句李素羅不似普通女子才行。
“坊間流傳的故事罷了,若是想聽,京城東邊有一間聽書樓,每逢初六便會有。”
李素羅好笑的揚眉,“你怎麼這樣清楚?”
聞赤焰幹巴巴咳了一聲,臉上帶了一絲難以名狀的神色:“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李素羅也不再追問,隻是笑笑:“我隻是想聽你說,別人說的不如本尊說來叫人覺得心情澎湃。”
聞赤焰一聽躲不過便假意生氣:“當初哭天搶地是誰叫我來教她武功的?這會子就想著偷懶了麼?”
李素羅搖搖頭,正色道:“你方才教的我都學會了,不過是提前討要獎勵罷了。”
聞赤焰不由多看了李素羅幾眼,帶了幾分猶豫的開口:“我隻教了一遍,你便記住了?”李素羅點頭。
她不擅長用劍,便拿了匕首來操練,動作力度與聞赤焰教授的別無二致。
匕首是聞赤焰托人從宮裏工匠那裏做來的,無論是材質還是手感還是刀刃都極為上乘,李素羅用的得心應手,甚至還挽了幾個漂亮的刀花。
聞赤焰心中訝然,但仍舊不動聲色的挑了些刺,讓李素羅練習。
李素羅小聲“嘁”了聲,這個雞蛋裏挑骨頭的男人。
綠衣捧了點心與茶水來時,李素羅正與聞赤焰討論著出招力度的問題,說到激動處兩人還動手切磋了起來,這一切磋不要緊,可上前奉茶的綠衣不留神便將茶水潑在了聞赤焰的衣裳上。
綠衣連聲道歉,拿了帕子便去擦拭茶水。
李素羅看了看便對聞赤焰說道:“我房中還有幾套你先前留在我這兒的衣裳,先去換了的好。”
聞赤焰進去後,李素羅看著綠衣紅了眼欲哭無淚的模樣,安慰道:“你不必太擔心,先去尋些燙傷藥來,聞赤焰不會為了這等小事責罰你的。”
雖是小事,可綠衣終歸隻是個下人,加上聞赤焰平日裏不苟言笑,府上的人都有些懼怕這聞赤焰。自然,這裏頭不包括李素羅。
李素羅拿了燙傷藥去找聞赤焰時,叩門卻無人回應。她心想不會是真傷到何處,昏倒了吧?這樣想著,她便直接大咧咧推開了門。
“聞赤焰,你……”
李素羅話未說完,便在與聞赤焰四目相對的時候愣住了。
聞赤焰此刻衣衫不整,小麥色的肌膚在敞開的衣襟間半遮半掩,長發鬆散,潑墨般烏黑,窗外落入散碎的陽光,他周身暈染出毛茸茸的光暈,想來是李素羅突然推門進來了他來不及將衣裳換好了,便是這樣一副誘人的光景。
見李素羅愣住了,一直盯著自己上下打量,聞赤焰咬牙切齒道:“你還不出去?”
李素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將燙傷藥丟給了聞赤焰後奪門而逃。
以前為聞赤焰上藥時,不是沒見過他如此,卻不知為何獨獨今日李素羅久久回不過神來,像是中了魔障一般。
李素羅坐在房門前的台階上重重搖頭,心道今晚那法師來了,也幫著自己驅一驅心中雜念好了。
才這樣想著,身後的門輕輕開了又輕輕合上。
李素羅覺得背脊一片寒涼。
她察覺到聞赤焰走到自己身邊後,才忍不住抬眼去看,這一看便有直直撞進他眼裏。
聞赤焰,那個被百姓擁戴,高呼“戰神”的人,正站在自己身邊,長身玉立,隻是這樣逆光立著,便讓人覺得無比的心安讓人忍不住滋生起依賴來。
這個人,戰功赫赫,手握兵權,拯救邊境地區於水火之中,驅馬擊退敵軍,鑄就一個又一個的神話,這樣的人就站在自己身邊,讓李素羅覺得像是在夢中一般。
晃晃間,她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無意間看見他身上無數的傷疤,以前還未覺得,現在才察覺,這人在他人麵前無比光輝,卻也是在背後吃盡了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