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全都是梨花,紛紛揚揚,如霧如雪。
她茫然四顧,忽然看見一個與自己背道而馳的身影,那麼的熟悉,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究竟是誰。
她張嘴想要叫住對方,話到了嘴邊,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眼見著那人越走越遠,她的心劇烈的揪成一團,痛得要死。
也就是在這時候,那個人終於轉過了臉,嶽敏想努力看清楚他的臉,可淚眼朦朧,隻能看見他被卷入一團梨花之中,風一吹就消失不見了。
嶽敏就這樣被嚇醒。
她猛然起身,發覺自己的臉頰濡濕,稍微一碰,才察覺到是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了。
“恩諾……”
那時候的嶽敏還不懂什麼叫做情愛,她簡簡單單的將這種心痛稱之為分別之痛,就像是書本上說的那樣。
翌日上課的時候,嶽敏正跟自己的同學趕往上學的路上,不知道從哪個小路上突然竄出了一個人影,嚇了嶽敏一跳。
“嶽敏,是我啊。”
她抬眼,看見了聞恩諾。
聞恩諾從一旁小路中的灌木從鑽出來的,他的頭發上頭還有灌木的葉子,嶽敏的手有些癢癢的,想要幫他把葉子摘下。
手微微抬起,嶽敏又逼著自己放下了。
“有什麼事情麼?”她的口吻生冷,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聞恩諾微微一怔,卻沒有放在心上。
“我病好了,就來看看你。”他揚起笑臉,璀璨奪目。
可是看到這樣的笑臉,嶽敏就覺得有些刺痛,她板著臉抱肩,“我有什麼好看的,皇子這個點不是應該在學堂裏頭學習麼?小心挨夫子的罵。”
聞恩諾被她疏離的口吻嚇住,怯生生的看向了嶽敏,“你怎麼了?”
嶽敏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你的病好了,就該乖乖的聽麗妃娘娘的話好好上學,而不是在上學的時候跑過來找我。”
“我隻是來告訴你……”
話還未說完,嶽敏就粗暴的打斷了。
“你別再廢話了,若是再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就揍你。”說完,她就直接扯著自己的同學離開了,留下一片茫然的聞恩諾。
而就在他們離開沒多久,桂嬤嬤也悄悄的離開了。
她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可以回去跟娘娘報告了。
“為什麼。”聞恩諾的這句疑問就在嘴邊,可是已經沒有人會回答他了。
他扁著嘴,有些想哭的意思,可是吸了吸鼻子,將淚意忍住,轉頭跑回了自己的學堂。
從那以後,嶽敏真的就拿聞恩諾當個陌生人,即便是偶爾見麵,嶽敏都會板著臉看他,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
聞恩諾有一次回家的時候,將這件事告訴了桂嬤嬤,他將桂嬤嬤當做親人,所以自然是什麼都願意跟她說的。
“嬤嬤。嶽敏是不是有新的朋友就不要我了?”
“皇子啊,你就是太單純才會被騙,你是皇子,跟你攀上關係,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嶽敏萬一也是其中之一的呢?”她攥緊了自己的衣袖,逼自己說了違心的話,“以後你也離嶽敏遠一些吧。”
聞恩諾是很聽桂嬤嬤的話的,聞言點了點頭。
“我要不是皇子就好了。”他幽幽說道。
這一句話可嚇壞了桂嬤嬤,桂嬤嬤連忙捂著了聞恩諾的嘴,嚴肅的說道:“皇子,這種話不可再說。”
聞恩諾自知失言,乖順點頭,不過他心中真是這樣想,要是自己不是皇子就好了,這樣……說不準嶽敏就不會找新朋友了。
桂嬤嬤心驚膽戰的看向了四周,確定沒有第三個人在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微微有些猶豫,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平日裏放了學後,嶽敏就喜歡去學堂後頭的梨花林裏走走,可甫一走到那裏就看見了一群太監們正在忙碌著,地上擺了不少鋸子,斧子。
她心生奇怪,上前詢問,“這是在做什麼?”
做活本來就叫人心生煩躁,小太監看了嶽敏一眼,見她衣著不凡,態度也稍微好了一些,“夫子說了,要將這片梨花砍掉,種上竹子。”
聞言,嶽敏就不依了,“夫子迂腐,這梨花究竟何處不好,為何偏偏要與它們過不去。”
小太監看著嶽敏,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小姐還是去找夫子說理去吧,麻煩讓遠些,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還要幹活呢。”
嶽敏撇嘴,離開了園子。
可才轉頭走了沒幾步,她就聽見了悉悉索索的哭聲響起。